然而這個小姑娘忘記了,她現在不是原來的廖五小姐,出門包裡也不會塞著大幾百塊錢,她剛買過點心,再來消費一杯咖啡,口袋裡是不夠付款的。
但她這會還沒想起來,要不是潘德凱真的來了,她只怕要因為霸王餐被店家報捕房了。
甄顧當然不會在外面見廖婉薇,他對白秀珍的顧忌一直很大。就連潘德凱結了賬單,都是帶著廖婉玗從咖啡館後門走的。
車子等在後巷的小路上,廖婉玗隔著窗戶就看到了甄顧的側影,她一隻覺得甄顧對她不錯,自然也就多了幾分親近,許久沒有見到他,甫一見面還是有些雀躍的。
“表哥,我還以為你又去南洋了,我給阿細寫過信,可我搬家匆忙,也不知道是不是沒有收到她的回信。”
甄顧好幾個月沒有見到廖婉玗了,這會再見覺得她又長大些,面色也不錯,可見在林克己家裡是很受到照顧的。
但,這恰好說明了另外一種可能。
甄顧看廖婉玗的眼神,帶著些許探究,他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廖婉玗,也不說話,弄得廖婉玗還以為她是不是臉上或者衣服上沾了髒東西。
“表哥?”
甄顧收回了目光,轉而坐直了身子去看車窗外面,潘德凱從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過身來請示,等到甄顧的首肯,才叫司機開車。
他有一套距離鷺州城區稍遠的私宅,此刻,車子正是往“蘆聲齋”去的。
此時的蘆葦已經開了花,白絨絨的一大片,廖婉玗沒見過這樣多的蘆葦長在一處,已經被眼前的景象給迷住了,甄顧叫人停車,然後他陪著廖婉玗下去看蘆葦。
暖紅色的夕陽將蘆花照成淡金色,它們隨著風輕輕地擺動著,空中偶有水鳥飛過,撲進小湖泊裡快速地叼起一隻魚,又撲騰著飛走了。
“這地方真好看。”
甄顧其實並不怎麼喜歡這裡的景色,蒼涼又孤寂,同他的境地倒是很相似。看起來熱熱鬧鬧,其實並沒有什麼叫人歡喜的。
“喜歡你可以住過來。”
廖婉玗抬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甄顧,笑著搖搖頭,“這裡有點遠,上工不太方便。”
“這有什麼呢,他不是每天都派人接送你嗎?”甄顧講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怪,彷彿是在挑釁。
“我也不好意思麻煩林先生,可我那時候遇到些事情,家澍和他都不放心。”說道這裡,廖婉玗想起自己辦公室收到的可怕東西。
經她一提醒,甄顧也想起船廠經理跟他報告過的那件事情來,他也是調查過的,可奇怪就奇怪在,蛛絲馬跡都追尋不到。
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廖婉玗的肩膀,甄顧安慰道:“那件事情我也聽說了,也一直在叫人追查。你早前受驚嚇時我也不在鷺州,委屈你了。”
廖婉玗笑著搖搖頭,“興許是我得罪了什麼人而不自知,那份工作是表哥介紹的,我不想拖累人家。”
他一直覺得,廖婉玗是個知冷知熱的人,同她們姐妹幾個完全不一樣。
並不是說廖婉馨不會關心他,恰恰相反,廖婉馨實在是太關心他了,以至於他從認識她沒多久以後,每每見到她都覺得有窒息感。
到了後來,白秀珍也加入了逼婚的隊伍,他就更不願意見到廖婉馨了。
甄顧身邊的女人很多,有沈明蘭那樣的佳人尤物,也有一心想要攀高枝的丫頭小九,更多的則是歡場酒局上逢場作戲的,要說喜歡,他還是覺得廖婉玗最好。
這種情緒並不算盲目,畢竟他可以說是從小看著廖婉玗長大的,她小時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甄顧都記得清清楚楚,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他都甚至可以清楚的憶起她細微的小表情。
現在她住在林克己家,是不是這些表情林克己也看到過呢?又或者,會不會林克己比他見過的更多,對廖婉玗更瞭解呢?
甄顧每每想起她住在林克己家,就忍不住要生出許多臆想,即使他清楚廖婉玗的為人,是絕不會做什麼不清白事情的,但腦子裡就是停不下來。
兩個人沿著路邊走,十七八分鐘就到了蘆聲齋大門口,門早已經開好,這麼短的時間裡,潘德凱連泡茶的熱水都備上了,作為一個秘書,他在各方面都還是很有能力的。
廖婉玗第一次來,覺得新鮮,東瞧瞧西看看,站在二樓對著湖的那邊露臺時,對景色讚歎無比。
她在廖家是很少露出這種表情,似乎是對什麼東西都無甚喜歡與厭惡,廖湛山或是長輩給她的東西她都表現的很禮貌,但也看不出是不是真心喜歡,所以她這樣的狀態,甄顧也是第一次見到。
看著她高興,甄顧覺得自己也挺開心,本來他之前還想將這個房子賣掉的,現在忽然就覺得,興許留著也不錯。
“我看你挺喜歡這裡的。”
廖婉玗笑的眼睛彎成月牙似的,但風有點大,吹得她縮著脖子,“比城裡好多了,看著就舒服。”
甄顧本來是與她並排站在露臺欄杆邊上的,這會側低著頭看她,忽然轉過身來,一把將廖婉玗摟在懷裡,“小婉,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一起住在這裡,一直。”
廖婉玗本來就比甄顧矮,之前還因為冷風是縮著的,這會耳朵正貼在甄顧心臟的位置,甄顧的話彷彿是從胸腔裡面傳來的,帶著共鳴就響在了她的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