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婉玗聽他這話說的彆扭,又解釋了一遍,“家澍說,每次去魏婆婆家就能見到媽咪,就能跟媽咪講話。”
“裝神弄鬼。”顧誠巖“呸”一聲將嘴裡叼著的剔牙棍吐出車外,“我說小澍怎麼誰都不理,就跟那個死老太婆關係好。”
“還跟你說什麼了?”
廖婉玗本來還怕林克己聽完會暴跳如雷,但看他現在面色除有些許不悅之外,反應並不是很大。
“據說,我剛來的時候,她的‘媽咪’很不喜歡我,她們因為這件事還吵了一架,是家澍堅持,才沒將我趕走。”
“她就是活著的時候,也未必做的了我的主。”林克己輕吐了一口氣,“老而不死是為賊,說的應當就是她了。”
廖婉玗聽得明白,林克己這話前面是說亡妻,後面則是講魏婆婆,看得出來,他對這件事還是很在意的。
“我當時跟她說人死如燈滅,可她不相信我,說她‘媽咪’絕不會騙她。這件事情我去天津之前就知道了,但是……”
林克己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沒關係,現在說也不遲。”
廖婉玗恍惚記得林克己說過,魏婆婆到林家許多年了,但她現在想不起那個具體數字,只是覺得有點心驚。
這魏婆婆膽子也是夠大的,在林克己眼皮子地下裝神弄鬼地欺騙林家澍,這些年綁住了林家澍,得到的好處自然是源源不斷的。
他們三人照常在外面吃了晚飯,回到林家的時候聽管家說林家澍已經回來了,廖婉玗替林克己去她房裡看,才進了後面的小二樓,就見她坐在大客廳角落裡,正在畫畫。
“家澍?”
林家澍回過頭,眼神有點渙散,臉色倒是很紅潤,她笑眯眯地叫廖婉玗去看她的畫,廖婉玗走進一瞧,心裡面咯噔一下。
畫紙上是張人臉,五官錯位,用色取紅黑兩色,眼睛的位置是兩個空洞,洞裡畫這一個小小的女性側影。
“吃過晚飯了嗎?”廖婉玗不知道要如何評價她的這幅作品,只能轉移話題。
“吃過了,今天是媽咪做飯。”
廖婉玗站在林家澍身邊,伸手樓了她肩膀一下,“也不知道你媽咪手藝怎麼樣,給你做了什麼?”
林家澍歪著頭想了一下,報了兩樣很中式的菜名,然後驕傲地告訴廖婉玗,說這是她媽咪到特意為她學的。
廖婉玗覺得自己背後涼颼颼的,一時間好似著房子門窗和遮蔽都漏風似得,她控制不住打了個哆嗦,想起樓上的弟弟,也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她找個藉口,又從小樓走了,自從傷好後,她晚上從不到林克己住著的那棟樓去,但今天這畫太叫人心驚,她覺得自己應該馬上告訴林克己。
林克己站在書房的露臺上抽菸,聽到敲門聲投也不回,廖婉玗聽到門裡挺小一聲“進”,她就推門進來了。
見來人是廖婉玗,林克己順手將香菸按滅了,他同她站在鷺州冬日的月夜裡,聽她把剛才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學了,就叫她回去休息。
廖婉玗這邊一走,他立刻撥通顧誠巖房間內線電話,顧誠巖本來正在洗澡,聽見電話鈴聲赤裸著身體就從浴室裡走出來接電話,知道林克己叫他,他迅速地擦乾身體,套上衣服就來了。
林克己本來之前是在猶豫的,他覺得那老太太一把年紀,無非貪圖錢財和好生活,他不在意這些,也給得起,所以倒不至於非得將她除去,但若是按照廖婉玗說的,林家澍已經受到了那樣大的影響,這個人,是萬萬不能留了。
魏婆婆和林家澍並不是日日在一起的,要下手十分容易,老太太不過去菜市場回來的路上,就被幾個人給帶走了。
他們將她裝在一個木頭箱子裡面,然後用砂石將箱子填滿,最後蓋上木板用釘子封死,彷彿是安頓一件貨物一般,抬上最近出發的一趟海船,船上另有人來照應,只等四望俱是、無邊海水是,自然會給她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
林克己並不關係老太婆是怎麼消失的,只叫顧誠巖看著辦,顧誠巖本來就對那個姓魏的老太婆很有意見,如今得了機會,也就不會給她留下活路了。
林家澍想起魏婆婆其人的時候,距離她老人家遠渡重洋已經過了三天,林克己全當做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照常安排司機送她去魏婆婆的住處。
林家澍每次來這裡都很高興,因為知道自己可以見到媽咪,起初她還以為魏婆婆出門了,吩咐司機回去,留她一個人等就好,可司機是得了林克己命令的,一直在院子外面陪著她。
從天明等到天黑,魏婆婆也沒有,林家澍整個人都不太高興,回到林家的時候又在院子裡遇見了討厭的顧誠巖,隨手就用包去砸他。
顧誠巖也不反抗,只是將背對著她,她力氣有限,是打不壞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