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己坐在一旁看著廖婉玗,見她面上的神情一會一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笑著搖搖頭,站起身走了。
家裡現在有三個孩子,林克己就難免會想,如果林家澍沒有看到當初那一幕,是不是也會同這廖家小姐弟一樣,活潑可愛,討人喜歡。就算不能這樣可愛,總也不會成熟老道至顧誠巖那個樣子的。
顧誠巖是林克己收養的,就在回到鷺州的第三年。那時候顧誠巖還是個碼頭上的小流氓,蓬頭垢面惹人厭,靠偷東西和討飯度日。
那天林克己去碼頭上接一個朋友,回程時他忽然跑到路上,馬路不寬,林克己的司機根本剎不住車,一下子就將他撞飛了。
後來,他去醫院看過顧誠巖一次,那時候他已經被護士小姐清理乾淨,並且剪了頭髮,看起來倒也像個人樣了。
林克己要賠他錢,他不要,年紀小小的,大概是見多了風雨,居然像模像樣地跟林克己說,自己不要錢,錢沒有用,他只是想要個家。
這個要求把林克己逗樂了,他難道還能給這小孩去找個爹媽啊?不跟塞給別人,他索性就留給自己了,反正也不缺這一口飯。
一晃十年,顧誠巖如今成為了他處理某方面事情時最信任的人,但對於廖婉玗辦公室那件事的調查速度,林克己是很不滿意的。
想到這裡,林克己拿起書桌上的內線電話,將顧誠巖給叫來了。
他比林克己回來的晚,到家的時候,只見廖婉玗坐在客廳裡頭,他跟廖婉玗不熟,也拿不準乾爹對廖婉玗是個什麼心思,故而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始終保持的疏離的態度,只問了兩句,就自己回房間了。
這會忽然因為廖婉玗的事情,被幹爹叫來,他面上神色不變,心裡頭確實有點不安。
他一貫辦事利落,這次彷彿是碰到了對手一般,竟是什麼也沒有調查出來。他清楚自己在林克己心中的位置,與其說是乾兒子,倒不如說是他養熟的辦事狗罷了,所以,辦事不利,是非常嚴重的問題。
林克己,可並不是看起來那樣斯文的。
顧誠巖不能說自己一無所獲,只得杜撰了一個人物出來,然後又說那人骨頭硬,到現在還沒交代。他想著,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許就在明日,他派出去的人,就能帶來好訊息。
所以,聽到林克己說他來問的時候,顧誠巖在這樣的冷冬裡,被嚇出了一身汗。
林克己是個讀書人,做起事來總是斯文的,所以,這樣汙泥濁水的事情,他一貫從不會親自過問,要不然,顧誠巖也不敢騙他。
“爸爸,這件事情要不要等小姐和廖小姐都好一些了,您在處理?”
林克己手裡頭拿著一本德語書,是他新學的語言,最近正在興頭上。他抬起眼,掃了顧誠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
顧誠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多嘴,可他此刻這不是想給自己多爭取點時間嗎!
“爸爸,還有一件事,我覺得也應該跟您彙報一下。”
聽林克己“嗯”了一聲,顧誠巖立刻說:“廖小姐工作的船廠,是廖家表少爺甄顧的私產。”
林克己是何等的人精,只著一句話,便想到了很多事情。“啪”地一聲合上書,他站起身來,在顧誠巖身邊經過,走到窗前站定。
“你下去吧,問問魏婆婆,她們什麼時候走,安排好了。”
顧誠巖點點頭,想起林克己是背對著他的,這才又應了句“是”,轉身出去,將書房門又關好了。
若是憑想象,那麼任何一件事情都會擁有太多的可能性,就好似他現在有些拿不準,廖婉玗究竟知道多少,亦或者是,她如何打算的。
他從沒有告訴她自己究竟是做什麼的,或者說,他只是挑了一個她更容易接受的告訴她。他承認,他怕嚇到廖婉玗,畢竟,廖婉玗是除了魏婆婆外唯一肯說話的人,雖說林家澍也同廖熹跚玩,但那孩子太小,尚不立事,很多事情跟他說他也聽不懂。
林克己把廖婉玗當成了他未來與女兒溝通的橋樑,自然對廖婉玗就有些另眼看待,那魏婆婆年紀大了,人也不算老實,有一個廖婉玗,也算是有備無患。
他要不要將廖家小姐弟也收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