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加大油門,從路燈底下衝了過去。
往山下走的路,一路下坡,而且全是土路,我這時候心裡五味雜陳,腦子裡亂的很,一不小心,摩托車碾到一土坑裡,倒是沒翻車,劇烈顛了一下。
就聽身後的強順“哎呦”一聲,緊跟著拍了我肩膀一下,“黃河,你慢點兒吧,你沒看見前面有坑麼?”
我回道:“看見了呀,我這不是……”話沒說完,我突然感覺咋這麼不對勁兒呢?猛地回頭看了強順一眼,強順眨巴眼睛跟我對視了一下,眼睛裡之前的那種空洞不見了。
我頓時懵了,問他:“你、你、你眼睛是不是能看見了?”
強順頓時一愣,看看我,又看看周圍,一臉茫然,“就是呀,能看見咧,我咋又能看見咧?”
我立馬兒一個急剎車把摩托車停下了,胳膊肘朝後一搗他。強順下了車,我也翻身下了車,盯著強順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問道:“王強順,你不是在耍我吧,剛才那到底是咋回事?”
強順還是一臉茫然,說道:“我也不知道呀,剛才咱倆跑著跑著,我就感覺有股冷風吹了過來,身上一冷,啥也看不見咧,我還以為月亮給雲彩遮住了呢。”
看看強順的眼睛,再看看強順這張茫然不知的臉,好像不是在說謊話,但是……這到底是咋回事兒呢?
“黃河,你說我這是咋回事兒呀?”
我搖了搖頭,“別管是咋回事兒了,咱先到醫院看看再說吧。”
強順一聽,頓時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去不去,死活不去醫院。
其實我也不想強順去醫院,對那地方特別反感,見強順這麼堅持,一點頭,不去不去吧,明天先到村裡衛生所問問,要是真有事兒了再去醫院也不遲。
寫到這兒,或許有人會問,你當時就沒往邪病上想過嗎,萬一強順得的是邪病呢?其實我也想過,但是,邪病裡從來沒有眼睛看不見的案例,不管是鬼糊眼、鬼打牆,還是被啥東西迷惑心智,都是透過眼睛成像,然後再影響大腦,當事人的眼睛要是看不見了,還咋被影響大腦呢?有句俗話說的,眼瞎心明,瞎子一般很少給這些東西迷惑上,所以說,眼睛看不見這個,一般不會是鬼神作怪。有些意志力強大的人,遇上這些邪乎事兒,只要閉上眼睛靜一會兒,就能挺過去。當然了,也不能一概而論,也有例外的,但是這種情況極為罕見。
第二天,還是白班,下了班以後,我硬拉著強順到村裡衛生所看了看,衛生所裡的大夫拿著手電把強順兩隻眼睛分別照了照,也沒照出個啥,最後大夫說,可能是間歇性失明,屬於神經問題,不行到市裡的眼科或者神經病醫院看看。
強順一聽就不樂意了,說自己沒病沒災的,身體好的很,憑啥要去神經病醫院呀。
我聽了也不樂意了,神經病醫院裡都是神經病,好好兒的人去哪裡幹啥,不過,我覺得還是按照大夫說的,到醫院檢查檢查,但是,強順就是死活不肯去,最後,我陪強順一起回了他們家,把這件事兒跟說了,我們兄妹倆一起勸他,還是不聽。
真拿他沒辦法,這熊孩子犟起來比我還犟,究根結底,其實還是窮呀,就我們當時那工資,根本上不起醫院,看不起病,萬一真檢查出是啥大病了……
強順心思,等等再說,等再犯了再說,我還能說啥呢,眼睛長在他身上,又沒長在我身上,再說了,這要換做是我,我絕對跟他一樣的想法兒。
第三天,還是白班,強順眼睛倒是也沒啥事兒,不過,他那電話“我愛你,愛著你,就像老鼠愛大米”,一口氣兒響了一天,全是公墓那老頭兒打來的,老頭兒說,那東西又出來了,非得叫我們再過去看看。
說真的,真不想去,但是,也架不住這種無休止的電話騷擾,最後我答應老頭兒再過去看看,不過,那天很不湊巧,快下班的時候裝置壞了,全體加班,原本下午四點就該下班了,一直幹到晚上八點才下班,從廠子裡出來的時候天都黑透了。
這時候,老頭兒電話又來了,估計上次老頭兒也看出我們倆喜歡喝酒了,特別是強順,老頭兒在電話裡說,今天的酒比上次的還好,今天還不光有燒雞,還有豬頭肉呢,原本加班就加的飢腸轆轆的,聽老頭兒這麼一說……哎呀,喜歡喝酒抽菸的人他就是沒出息。
騎著摩托車帶著強順,再次開往小孤山公墓。
等我們再次來到那個丁字路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那路燈亮著,我抬頭朝路燈看了一眼,心說,這回走到燈底下,那燈泡不會再忽閃了吧?
摩托車很快接近了路燈,我又朝那燈泡看了看,明晃晃的,不錯,這次肯定不會再忽閃了。
誰知道,摩托車剛走進路燈的光源範圍之內,忽地,那可惡的燈泡又一明一滅閃了起來,就跟長了眼睛似的。
強順上次沒看見,上次走過路燈底下的時候他眼睛還看不見,他這時候在我後面說了一句,“黃河,這燈泡咋回事兒呀,剛才不是好好兒的麼?”
我抬頭朝路燈又看了一眼,說道:“沒事兒,它就是看咋倆不順眼唄,等咱走過去它就不閃了。”
話說完,摩托車也從燈底下走了過去,一走過去,果然,跟上次一樣,燈泡立馬又亮堂堂的不再忽閃了,上次就是這樣,要多氣人有多氣人。
我回頭朝燈泡看了一眼,說了句,“再見你閃,非給你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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