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停了能有四五秒鐘,臥室的房門開啟了,我邁腳走了進去。
這時候,就見男孩在床上坐著,被子蓋著雙腿,上半身只穿了一件內襯的小褂,雖然這時候已經是春天了,但是隻穿件小褂絕對會受不了的。
男孩見我進門,立馬兒止住哭聲,惡狠狠朝我瞪了一眼,真有點兒跟我不共戴天的意思,不過,他這次並沒有喊叫著要我滾,瞪我一眼以後就不再理我,自顧自的又哭上了。我一看,哭的是滿臉淚痕,就像找不著親媽了似的。
孩子母親一臉愁苦朝我看了一眼,我沒理她,幾步走到床邊衝男孩笑道:“小朋友,這兩天是不是沒人跟你玩兒了?”
男孩一聽,止住哭聲又瞪了我一眼,我又說道:“過去是不是有個小女孩一直來找你玩,現在她不來找你了,你也找不見她了,對不對?”
男孩沒再瞪我,看著我點了點頭,我又問道:“你想不想知道小女孩去哪兒了?”
男孩再次點了點頭。
我笑了,“那叔叔就告訴你吧,那小女孩已經回家找她爸爸媽媽了,你看你有爸爸媽媽,小女孩也有爸爸媽媽,她要是再不回去,她爸爸媽媽就該著急了……”
說到這兒,孩子母親居然在旁邊抽泣起來,我朝的她了一眼,我知道,我這話戳到她心窩裡了,因為小女孩的爸爸媽媽,也是他們兩口子!
男孩聽我這麼一說,徹底止住了哭聲,眨巴著眼睛問我:“她還會來找我嗎?”
我搖了搖頭,“她以後再也不會回來了。”
“為啥?”男孩顯得有點兒著急。
我說道:“因為……她爸爸媽媽要把她送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有多遠?”男孩問道。
我頓時覺得心裡酸酸的,勉強衝男孩笑了笑,說道:“遠的要用一輩子才能走的到……”
男孩還小,他不知道一輩子有多遠,但是他的心結被我幾句話開啟了,他再看我的眼神裡已經沒有了敵意,也不再哭了,孩子母親趕緊過去給他穿起了衣裳。
看著他們母子倆我忍不住嘆了口氣,走出臥室回到客廳,強順這時候也醒來了,我也沒說話,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各自點上一根菸,悶悶地抽了起來。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天空中打起了雷,一聲一聲的挺嚇人,眼看著,這就要下雨了,也就在這時候,李姐跟他弟弟回來了,我要的那些物件兒呢,他們全部準備齊了。
把那些物件兒檢查了一下以後,李姐問我在哪兒做法事,顯然他們都迫不及待了。
我又看了看天色,在院子裡肯定是做不了,別做到一半再叫雨給淋了,在堂屋這客廳裡就行,不過他們家還有個東屋,裡面放的是一些雜物。
我把東屋看了看以後,讓他們把屋子正中央騰出一塊地方,又搬進去一張桌子,東屋比較清靜,因為是放雜物的人氣兒也小,更合適。
隨後,香爐焚香蠟燭啥的,全擺到桌子上,引路燈點著,放在桌子下面,引魂雞拴上一條腿,拴在右邊門上,小紙馬跟馬鞭對著門口放在桌子正前方,一男一女兩個紙人放在小紙馬左右兩邊。
做好這些以後,我當著李姐的面問李姐弟弟兩口子,咱現在都坐到這份兒上了,你們倆願不願聽我的?
李姐像發命令似的用眼睛掃了他們兩口子一眼,兩口子頓時連連點起了點頭。
我也點了點頭,拿出那兩根白布綾子跟哭喪棒,白布綾子讓他們系頭上,哭喪棒讓他們拿手裡,這是幹啥呢,這是叫他們給女孩弔喪賠罪。
這時候,男孩也旁邊瞪著眼睛看著,這個叫他看到不合適,我示意李姐領著男孩到堂屋裡迴避,不喊他們就別出來,李姐領著男孩出東屋鑽進了堂屋。
隨後,我讓李姐弟弟兩口子,在東屋門口左邊跪一個、右邊跪一個,拿著哭喪棒哭,一邊哭一邊說:閨女,爸媽錯了,你原諒爸媽吧,走吧,別再留下來受罪了……
兩口子一邊哭一邊說,一開始倆人也就做做樣子,特別是李姐的弟弟,乾打雷不下雨,不過沒停一會兒,倆人也可能覺得對不住女孩了,真的哭起來了。
我要的就是這個,其實呢,這小女孩的鬼魂不肯走,就差兩口子發自心底的一句話!
他們那邊哭著,我這邊給強順使了個眼色,兩個人把牛拉犁拿了過來,前面說了,這也是紙糊的,強順拿著牛,我拿著犁,強順把牛從兩口子頭頂越過去,我拿著犁在後面分別在兩口子後背每人撞五下,每撞一下念一句:一刀犁孽;第二下:二刀犁怨;第三下:三刀犁親,第四下:四刀犁恨;第五下:五刀犁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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