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順立馬兒給手上吐了口唾沫,我笑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算了,管他是真是假呢,咱犯不著跟這種人一般見識。”
這時候呢,包工頭招呼我們一群人開工,強順把吐手上的唾沫往衣裳上一抹,就此作罷了。
這棟樓房呢,佔地面積相當於我們農村兩座宅基地的面積,東西長二十米,南北寬將近也在二十米,不過他們的樓房在前面,院子在後面,當時我不知道蓋這樓是弄啥用的,後來聽說也是個停車住宿的旅館,只是停車場在樓房後面。前幾年生意不好,樓房租出去了,後面那個院子也租出去了,成了一個廢品收購站。是去年還是前年來著,我們這裡的107國道拓寬,在原來的寬度上又拓展出四分之三的寬度,那一片的建築也就被迫全部拆遷了。
這一次,因為包工頭還在別的地方包了點兒活兒,所以過來的人比較少,整棟樓蓋了六天,這才把所有的牆蓋到了兩米的高度,這個還是第一層,房子中間的界牆少,整個兒是個大廳模式的,等到第二層一間房兩三道界牆,那壘起來就更慢了。
這時候那兩個主家又來了,拿來四面紅旗給了我們領工頭兒,讓我們按照那位張師傅交代的,四個牆角各插一面。
其實我們這裡平常蓋房子也插紅旗,不過都是插一面,四個牆角全讓插旗上的還真沒見過,領工頭跟我們說,叫插就插唄,省得再跟過去似的,師傅們從架子上掉下來摔斷胳膊。
寫到這兒順便提一句,過去摔斷胳膊的那倆師傅,可能留下了啥陰影,現在死活不上架了,只在平地壘一些矮牆,一說就是自己的胳膊還沒好徹底。
房子壘到第八天頭兒上的時候,中午,我們這裡剛剛開工,旁邊那家旅館裡莫名其妙傳來了哭聲,女人的哭聲,一開始我們誰都沒在意,誰知道,這一哭就哭了一下午,傍黑兒我們要收工的時候,女人還在那裡嗷嗷的哭。工友們都說,這女人真能哭,一個下午一口氣兒都不歇,是死了親爹呀還是死了親媽呀,等我們收了工,要走的時候,哎,邪了門兒了,那女人的哭聲曳然而止。
到了第九天,這天整個兒一層的牆已經壘好,我們用機動三輪拉過來一些鐵盒子,準備支盒子打房頂。不過,我們剛到那裡,還沒開工,旁邊旅館裡又傳來了哭聲,仔細一聽,好像還是昨天那女人,還是一口氣兒不歇,等我們傍黑兒收了工,那女人的哭聲跟著又停了,好像在專門跟我們過不去似的。
第十天,還是支盒子,還是這情況,我們這裡一開工那女人就哭,我們收傢伙一下工,她那裡就停。
第十一天,工友們都說,這旅館裡的女人是不是跟咱們有仇哇,咋咱們一來她就哭咧?
第十二天,盒子全部支好了,我們用三輪拉來攪拌機、卷線機等機器,準備打房頂,不過,還沒走房子跟前,遠遠的就看見那房子前面站著三個人,領頭的是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
我們到了跟前,這就準備把車上的傢伙什卸下來開工,不過,那三個人把我們攔了下來,那個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衝我們吆喝了一聲:“你們這裡誰叫劉黃河,出來!”
劉黃河?我一聽都懵了,這是在喊我嗎?我好像不認識他們三個呀。
跟我一起的工友們也是一臉疑惑,全扭頭看向了我,就連強順也一臉疑惑扭頭看向了我,我看著眼前這三個人上下打量,除了這個五大三粗的,另外兩個都是小年輕,估計也就二十二三歲,打扮的流裡流氣的,不過這三個傢伙,我看著非常眼生,確實不認識。
強順用手捅了捅我,小聲說道:“哎,黃河,他們叫你呢,你可別承認。”
強順的意思,這仨人來者不善,要是承認了,搞不好還弄出啥事兒呢,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五大三粗的中年人見工友們都看向了我,他也朝我看了過來,問道:“你是不是劉黃河?”
我看著中年人眨了眨眼睛,沒有馬上回答他,就跟強順說的,搞不好是來尋仇的,我雖然沒得罪過人,但是這些年給人處理的事兒可不少,有些都是別人難以啟齒的**,退一步說,萬一他們的**給他們的親戚朋友啥的洩露出去了,他們可能不會往這些親戚朋友身上想,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我這個外人。
“哎,問你話呢!”中年人又衝我吆喝了一聲。
我回了神兒,舔了舔嘴唇說道:“我就是劉黃河。”
中年人一擺手,粗聲粗氣說道:“那你跟我走吧。”
我站著沒動,旁邊的工友們見中年人這態度也不樂意了,畢竟我們都在一塊兒這麼長時間了,再說很多都跟我是一個村子的,莫名其妙來幾陌生人,幾句話就想把人帶走,怎麼可能呢,就是公安局的人來了想把人帶走也得說點兒啥。
工友們都朝我圍了過來,中年人一看,氣勢立馬兒降下了不少,對我們一群人說道:“你們別誤會,我們老闆想找一個叫劉黃河的聊聊,我們保證不動他一根手指頭。”
我們領工頭問道:“誰是你們老闆?”
中年人抬手一指旁邊的旅館,“這家旅館就是我們老闆開的,他現在就在旅館裡呢。”
領工頭看了看我,問道:“你認識他們嗎?”
我一笑,沒說認識,也沒說不認識,對領工頭說道:“我還是過去看看吧,別耽誤了咱們幹活,我覺得應該沒啥事兒。”
強順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領工頭兒看看我又看看中年人,說道:“要是沒啥事兒就趕緊回來,要是有事兒就喊一聲,咱這麼多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