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林子以後,我太爺沒敢再進縣城,還好林子附近有個小村落,在村落裡買了點兒吃的以後,又找了戶會打燒餅的人家兒,給了兩倍的價錢,讓人家專門打了幾個燒餅。
等我太爺回到林子的時候,小鬼猴子正抱著他的大包袱,乖乖蹲在草窩裡等著,我太爺衝它笑了笑,把懷裡帶著餘溫的燒餅掏了出來……
接下來,我太爺跟小鬼猴子相處的很融洽,相互照料,有點兒相依為命的意思。
就這樣,一人一猴子,在林子裡大概呆了能有十多天,我太爺身上的傷基本上沒啥大礙了。
這時候呢,我太爺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覺得自己該回家了,是時候回家了,抬頭看看林子裡的葉子有的已經泛黃,不知不覺,已經是初秋了,落葉歸根的季節。
之後,我太爺帶著小鬼猴子開始回家,因為手頭兒有了銀票,再加上我太爺身上的傷還沒徹底痊癒,也就不再沿街賣藝、露宿荒郊了。不過,這樣一來,一個不小的麻煩也跟著來了。
因為小鬼猴子模樣長的兇惡,看到它的人個個心驚膽戰,遠遠的就躲開了。有一次,經過一個鎮子,我太爺帶著小鬼猴子剛來到鎮子的大街上,原本喧譁的大街立刻靜了下來,靜的落針可聞,街上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道道視線集中在小鬼猴子身上,就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太爺身邊的小鬼猴子。
過了好一會兒,大街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妖怪來了”,這一嗓子下去,整條街上的人頓時反應了過來,霎時間,街上亂成了一鍋粥,人們大呼小叫著驚慌失措地四處亂竄起來,街邊許多攤子也給撞翻了,街上的小孩子更是哭爹叫娘,整條街道亂成了一團。
也就一袋煙的功夫,人全跑光了,再看整條街上,像遭了土匪打劫似的,撞翻的攤子,散落的水果,踩爛的菜葉子,一片狼藉。
我太爺見狀,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帶著小鬼猴子沿街走去,他只想在鎮子裡找家飯館吃頓飯兒而已。
不過,還沒走多遠,街道正前方烏烏泱泱過來一大堆人,人人臉色不善,有的人手裡拿著扁擔,有的拿著鋤頭,還有的拿著切菜刀,無疑是衝他和小鬼猴子來的,一群人,有點兒攢雞毛湊撣子、興師問罪的意思。
這群人帶頭兒的,是他們這個鎮的鎮長,那鎮長要我太爺跟這隻妖怪立刻滾出他們鎮子,要是不走,就把他們兩個當街打死。
我太爺趕忙跟他們解釋,說這只是一隻模樣不太好看的小猴子,不是妖怪,更不會害人。不過,他們沒一個人能聽得進去,吵吵著說小鬼猴子就是妖怪,他們不許一隻妖怪進他們的鎮子。
最後沒辦法,我太爺只好帶著小鬼猴子離開了。
後來,又遭遇了幾次類似事件,人們不是躲著他們,就是謾罵著拿傢伙驅趕他們,這讓我太爺心裡很難受,卻又不忍心把小鬼猴子單獨留在荒郊野外,怎麼辦呢,我太爺後來想了個主意,用自己的手掌把鬼猴子的身形大概量了一下,一個人進鎮找了家裁縫鋪,按照自己大概量出的尺寸,給小鬼猴子做了套衣裳,又買了頂大斗笠,讓裁縫在斗笠邊沿兒上,縫了一圈兒能夠遮住頭臉的黑紗布。
小鬼猴子穿上衣服,再帶上遮臉的大斗笠,只要不去刻意留意它的手和腳,也像那麼回事兒,就像我太爺領著個十來歲的孩子似的。
就這樣,我太爺再帶著小鬼猴子走在大街上,也沒人驅趕他們了。
有那麼一天,我太爺路過一個小村子,見有人在村子裡打把式賣藝。在村裡打把式賣藝的,一般不要錢,都是要糧食或是專門討飯吃的。
看人家練得起勁兒,我太爺按捺不住了,這時候身上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就領著小鬼猴子來到下一個村子,在村裡找塊合適的地方,讓小鬼猴子敲起銅鑼,自己就練上了。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穿街過鎮,小鬼猴子敲銅鑼,我太爺打把式賣藝,因為有了小鬼猴子的加入,很討小孩子們的喜歡,我太爺的生意也比以前好了很多。
不久後,我太爺帶著鬼猴子再次來到了中牟縣,這天下午的時候,在中牟縣一個鎮子裡停下,眼看著過了這個鎮子,就是延津縣地面兒,再走幾天,也就到家了。
不過,我太爺這時候的心情變得複雜起來,想回去,也不想回去,用我們當地的話說,心已經跑野了,雖然心裡思念父母,渴望回家,但是這種無拘無束的流浪生活對他吸引力更大。
傍晚的時候,我太爺帶著小鬼猴子在鎮上找了家客棧,打尖兒住店。我太爺對待小鬼猴子,跟對待人一樣,每次住店都是兩間上房,小鬼猴子一間,自己一間,吃飯也是,他吃什麼就給小鬼猴子吃什麼,只是小鬼猴子從來不吃肉。
客棧裡,我太爺跟小鬼猴子剛剛安頓好,客棧夥計過來喊我太爺他們兩個吃晚飯。
吃飯的時候,打外面來了一個人,正是這個人,把我太爺回家的時間,往後延遲了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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