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王小錦,前面提到過,比我太爺小兩歲,這年十七歲,對我太爺特別好,我太爺跟王草魚他們幾個年輕人一起打漁的時候,她中午負責送飯,每次家裡改善伙食,我太爺碗裡的肉總比她親哥哥王草魚碗裡的多,她這麼做是啥心思,傻子都能看出來。
自打我高祖父和高祖母返回三王莊老宅以後,王小錦隔三差五就往我高祖父家裡跑,跟我高祖母走的很近,我高祖母就我太爺這麼一個兒子,把王小錦當女兒看待了,對她疼愛有加,每次王小錦來家裡,家裡有啥好吃的我高祖母都會拿給她。
這一次王小錦跑到我高祖父家,是專門來找我高祖母的,她支吾了半天跟我高祖母說,她父親王大河過些日子要把她嫁到鄰村張老財家。
我高祖母一聽,笑著說,這是好事兒呀,姑娘大了,是該嫁人了。
王小錦一聽,立刻就哭了。
我高祖母一臉莫名其妙,哄了老半天,這才弄明白,原來這王小錦早就看上了我太爺,不想嫁到鄰村張老財家,她那意思是想……
晚上,吃過晚飯,我高祖母趁我太爺到院子裡練武不在跟前兒,把王小錦的事兒跟我高祖父說了。
我高祖父一聽,這咋能行呢,這都差著輩兒呢,王草魚、王小錦管我太爺叫“叔”,我太爺管他們父親叫“哥”,他們倆要是成了親,將來這輩份兒咋分呢?我高祖父不同意。
沒過幾天,王小錦又跑來了,我高祖母跟王小錦說了我高祖父的意思,王小錦紅著眼睛回家了。
就在第二天一大早,王草魚慌慌張張跑到我高祖父家,還沒進門就喊上了,“宣義爺,快到俺家看看吧,俺妹妹小錦上吊咧!”
我高祖父夫婦兩個一聽,嚇得差點兒都沒癱地上,秉守這倒黴孩子到底造的啥孽呀,咋跟他扯上關係的女孩兒,都要來這麼一齣兒呢!
還好王草魚的話只說了半截兒,王小錦上吊了是不假,但是發現的及時,從房樑上救下來以後找村裡郎中紮了幾針,又緩過來了,這時候正在家裡哭呢。
我高祖父一聽,親孃咧,算咧,差著輩兒就差著輩兒吧,這兒媳婦,俺家娶咧!
隨後,我高祖父到王大河家說這件事,等於算是給我太爺提親去了。兩個人見了面都挺尷尬,王大河對我高祖父說:“秉守這孩子,人長得好,本事又大,這十里八村的,哪家姑娘不想嫁給他,就是……宣義叔,咱要是結了親家,以後咋叫呢?秉守管我叫‘哥’,以後小錦也跟著他管我叫‘哥’麼?”
我高祖父把眉頭一皺,嘆著氣說道:“孩子們愛咋叫咋叫吧……”
“那……”王大河無言以對了,“那中吧,俺這就到張老財家把親事給推咧……”
就這麼的,王大河厚著老臉到張老財家登門賠罪,好說歹說退了親事。隨後,王大河跟我高祖父兩個,找來村裡的媒婆和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挑良辰,擇吉日,下聘禮,備嫁妝,這就要給我太爺和王小錦成親了。
期間,我高祖父夫婦兩個也徵求過我太爺的意見,我太爺不同意,我高祖父說,“你不同意也這麼定咧,俺們不能再眼睜睜看著一個好姑娘為你丟了命!”
我太爺聽了把頭一撇,顯得很為難。
隆冬的一天,天上掛著個大太陽,天氣十分晴朗,但卻是乾冷乾冷的,冷的讓人受不了。
這一天,正是我太爺跟王小錦成親的大日子,就見我高祖父家裡張燈結綵人頭攢動,非常熱鬧。
快到晌午的時候,門口兒一匹高頭大馬,一頂大紅花轎,嗩吶樂器,迎親隊伍,規規矩矩準備停當,所有人就等著我太爺換上新郎衣服到王大河家迎娶新娘了。
新房外,一群人等了許久,眼看就要過了時辰,我太爺在新房裡換衣服卻遲遲不見出來。
我高祖父這時候覺得有點不對勁兒了,分開眾人,用手推了推門,門是虛掩著的,推開往裡一看,房間竟是空的,再看,這麼冷的天兒,窗戶竟然開著!
我高祖父的腦袋當即“嗡”了一下,我太爺居然跳窗逃婚了!
在房間的書桌上,還放著一張紙條,我高祖父走過去拿起來一看,一行小字,沒看明白,跟眾人解釋幾句,悄悄把我高祖母叫到了房間。
我高祖母拿過紙條看了一眼,念道:“兒心已死,難再冉……”
我高祖父問我高祖母寫的啥意思,我高祖母輕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心裡面,還惦著小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