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明不像妻子在家務事方面有著超高的情商,他只會直來直往道。
“那怎麼辦?難道就不生活了嗎?我也實在是沒什麼錢了啊……”
“我問你,你最近到底又捲進什麼案子裡去了?搞的這麼大陣仗?我講實話,我很不開心……你這已經是第二次影響到我的工作了,我說你能不能換個工作?現在這樣子,我到底還怎麼上班。”
妻子的神情瞬間有了一些小情緒,她確實對張睿明這些日子帶來的困擾感到頭疼,別人一聽說她老公是公務員,還是市檢的科長,雖然位置不高,但在別人看來,這可是關鍵位置啊!把握著那麼多的大企業的命脈,現在這些個生產企業,哪一個在環保這塊沒點問題?只要一聽到可能被公益訴訟的風吹草動,那還不得服服帖帖的把這個民行科科長給伺候好了?
甚至幾個熟悉點的閨蜜,都在問她為什麼辭了工作,是不是要開個環保器械廠、環保裝置店什麼的?都以為唐詩要專心替她那個科長老公收錢去了呢!
唐詩真是有苦難言,她理解張睿明的奉公守法,也理解丈夫為了工作犧牲小我的精神,可現在張家犧牲的可不是“小我”了,直接是張家一家幾口都快給“犧牲”了。
“我……”張睿明不知道此時該不該坦誠自己現在正在替王抱一揭穿影視圈的黑幕,打擊破壞南迴柱的馮彬彬的事,他話到嘴邊,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自己只是被懷疑藏有王抱一的合同材料而已,就已經被捲進這棘手的一系列大風暴裡來了,要是真跟妻子說起這些事,難保方曉阮這些渣滓不會對唐詩下手,張睿明左思右想,與其把妻子推入險境,不如還是自己一個人默默承擔這些攻擊更好一些。
“老婆……這個事,你就不要管了,我不方便和你說,你也不要知道,對你不好,上次津藥化工的事,我已經很對不起你了。我不想再把你捲進這些紛紛擾擾裡面來,你只要和女兒過的開開心心,平平安安就好,這一切都與你無關……”
唐詩卻被他最後的一句話給刺到了痛處,她語氣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什麼叫與我無關?!你現在還想說“與我無關”嗎?張睿明,你都兩次影響我的前途了,每次都口口聲聲的說“不關我的事”“只要我和女兒好就好”,可這些話是你真心所想的嗎!?好……就算你真是這樣想的,可現實情況是,我們是兩夫妻,你每次惹到你處理不了的對手時,人家就會盯上我,就要來攻擊我,試探我。我就覺得奇怪了哈!?別人老公是在哪一行就有哪一行的好,可你這些年來,你在檢察院忙的昏天暗地的,到頭來卻只是惹來了無盡的仇家!連你王叔都被你送進去了!……甚至最基本的,你有管過這個家裡嗎?有管過你女兒嗎?你這些年接萱萱的次數、陪她做作業的次數,我都一隻手就能數過來,張睿明,我告訴你,作為丈夫,父親,你真的太不合格了!我對你真的是絕望了!”
女人的情緒就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在這寂靜的夜裡,顯的那麼的刺耳與尖銳,張睿明耳朵都被震的有些發疼
,但最痛的還是心裡的拉扯,一股令他眩暈的無力感猛然襲上心頭。簡直要讓張睿明窒息。
自己努力奮鬥了這麼久,到底得到了什麼?
是家人的體貼?是妻子的理解?還是領導的認可?
都不是,什麼都不沾!
在“毒跑道”案中,自己為了替吳小琴討回公道,已經與曾經的恩師吳楷明心生隔閡,在南江集團案中,自己剛正不阿,最後卻被省檢遣回津港。而代價最為慘痛的還是不久前的津藥化工案,在這個案子裡,自己失去了張家世交王英雄,甚至連妻子也因此與自己感情分局兩地,感情惡化。
而現在,捲入這場大風暴後,曾經對自己青眼有加的檢察長陸斌都已經幾次試探自己了,而現在危機顯現,妻子的工作又受到影響,如此看來,等這個案子辦完後,自己還將失去什麼?
張睿明嘴角泛起一絲苦楚,面對妻子的詰問,他居然只是想笑,苦笑?譏笑?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他只是想狠狠的臭罵自己一頓,再責怪自己一頓,男人三十了,難道還沒活通透嗎?自己這些年為了公益上下奔波,到頭來,卻落得個如此境地。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我說的沒錯?……”唐詩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臉色一改激憤,突然變得一冷,語氣也變得生硬道:“你連現在到底什麼情況……這都不肯講,難道說,這案子又跟“那個女的”有關……?”
張睿明當然知道唐詩口中說的“那個女的”指的就是葉文,他微微一驚,趕緊答道:“不,不……這個,與她……”
他本想說這起風波與葉文完全無關,可話到嘴邊,卻有些說不出來,張睿明雖然在工作中、辦案中機變百出,為求勝利不拘一格。但在私人領域上,他卻信奉這德國心理大師波特??海靈頓的那套“夫妻關係是所有關係中第一位”的理論,他嚴格履行著對妻子“完全透明”的態度與處理原則。此時讓他騙唐詩說葉文沒有參與進這起事件來,他怎麼說的出口?
先不說是葉文最開始要他陪同,一起在月白灣見證《永樂王朝》在外景戲中炸燬了南迴柱這一共同經歷,也是葉文帶他第一次見識了影視圈的這些腌臢勾當,而且現在,也是葉文的那篇關於馮彬彬的報道,將這起事件推向了目前的高潮。
這一切,怎麼能說與她無關。
“……我與她私人上沒有關係,但在這次的案子裡,她……還是有些牽連的,但是你放心,我已經與她沒有任何聯絡了,也……哎呀,我也不知道怎麼形容,總之不會和她有牽連了。”
這擰巴的一段表述下,張睿明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只能希冀與妻子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而唐詩在狐疑的審視了張睿明一番後,倒也放鬆了態度。她語意有些放軟,但語氣卻更為冷峻的說道。
“……哼,希望和你說的一樣,我告訴你,張睿明,要是再讓我聽到有人說你是她男朋友的話,我保證,我不會讓你下半生好過!”
被唐詩語氣中的凜冽之意嚇到,張睿明只能搗蒜般的點頭答應,他知道這已經妻子原諒自己的徵兆了,在這個關鍵當口,當然要牢牢的握住。
“其實,我那新主任,當時他找我說了很久,他應該也是對我們兩都進行過深厚的背景調查,現在想起來,我都懷疑他招我進事務所是不是就是為了對付你……不管了,總之,他很瞭解我們兩,甚至都知道我們前段時間的不合與爭執,他聽說你回到這海濱別墅住後,還感到非常奇怪,連連詢問我和你最近的關係狀態……他似乎認為我們還在分居冷戰中,甚至還慫恿我與你離婚……最後,他開了一個我難以拒絕的價格給我,只要我答應把你這些天的行蹤軌跡與常用的密碼組合告訴他,他就答應給我80萬……”
“80萬!?”
張睿明真沒想到自己的這些軌跡和常用密碼習慣就能值這麼多錢,他一下忍不住就想讓唐詩答應下來,整整80萬啊!女兒到高中的學費、補課費都夠了,那還要想什麼事啊!?但張睿明轉眼一想,這些人要調查自己的軌跡,為了的就是找出那份要命的合同所在來,而常用的密碼習慣,那是為了開啟可能出現的藏合同密碼櫃!張睿明不禁額頭冒汗,這些人的思路是對的,只要查自己的軌跡行蹤,就能發現那袋子合同就藏在自己兩點一線的中間位置——津港市檢察院,而查自己的密碼習慣,就能開啟自己單位的密碼櫃!相比那合同上所記載的資訊,這區區80萬,倒還真挺合算的了。
“那你是怎麼回答他們的?”
張睿明突然對自己妻子在親情與利益前如何抉擇的過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望著唐詩那頗為冷豔的雙眼,他想從中看出:自己在妻子心裡到底值個什麼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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