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啊……他現在沒在這公司裡做了……”張睿明還沒開口,這邊趙左就打斷了他的聯想。
“怎麼回事呢?他為什麼離開這公司了?錢已經沒了,他想通了?”
“不是,他是之前在裡面談了一個女娃兒,開始那姑娘挺喜歡他,他以為能和人家結婚,結果他一直沒能邀約到什麼客戶,又一直當不上那個經理,兩個人就告吹了,現在他氣鼓鼓的回來了,這段時間天天都在網咖打遊戲,所以說他沒那裡面做了。”
聽到原來是這麼個情況,張睿明心裡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這個人還是能夠爭取的,於是他像趙左問了一下他這個叫做趙志才的侄兒情況,又問了一下他住在哪個位置,準備連夜就趕過去。
說完後,要了這趙志才的聯絡電話,他就向趙左告辭,連夜驅車前往這趙志才租住的小區,到了地方,張睿明傻了眼,這裡是津港市城郊一處頗為破敗的前工業區,裡面根本都不算是什麼小區,就是以前工廠留下的家屬樓、筒子樓,裡面巷子、小道犬牙交錯,電線杆、公廁、小牌館隱藏在各種骯髒的木板門背後。
張睿明按趙左給的地址,來到一棟老舊的筒子樓二樓,敲了敲這趙志才的房門,卻半天沒有任何人應答,他又試著撥打著趙志才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張睿明還沒自我介紹,那邊就馬上結束通話了,根本不給任何說話的機會,再打過去時,電話就完全打不通了,看來是直接拉入黑名單了。
“嘿!這小鬼也太混蛋了吧!”
張睿明在心裡罵了兩句,他一下也沒了辦法,這小子聽說過的非常頹廢,用他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一個字——“喪”,現在估計也沒在家,他也不可能在這傢伙門口蹲一通宵,他想起趙左曾經說過,這趙志才自從被姑娘拒絕後,就一直貓在網咖打遊戲,看樣子,估計是一晚上都不會回了。
想了片刻,張睿明決定不等了,他走向筒子樓,向附近住戶打聽了幾家附近黑網咖的位置,果然,在一家隱藏在幾百米外菜市場中的黑網咖裡,張睿明見到了這個趙志才。
這黑網咖環境惡劣,掀起門簾,一股混雜著煙霧、汗臭、蚊香的怪味撲面而來,張睿明忍不住掩住了口鼻,他小心翼翼的避開腳下的垃圾、飯盒後,終於站到了正沉浸於“攻沙”中的趙志才面前。
眼前這年輕人,不知道多久沒正經睡過覺,兩隻眼睛充滿著血絲,卻仍睜大著無神的雙眼,盯著螢幕,大喊著“搞死他!”“搞死他”!,他也不知多久沒剪過頭髮,一頭蓬亂的長髮,油光發亮的隨意束在腦後,簡直可以榨出油來,實在令人噁心。
張睿明在他身側等了有一兩分鐘,卻發現這人眼裡,完全把自己當作空氣了,實在忍不住,一把拿下他的耳機,對著滿臉驚愕的趙志才說道、
“兄弟,我是先前給你打過電話的,我是津港市檢察院的,有事找你聊聊?”
趙志才臉上的驚愕不過一瞬,可馬上他又被螢幕上的“攻沙”的關鍵戰役給吸引回去了,他瞪了張睿明一眼,一把從這位檢察官的手裡搶回耳機,重新戴上,完全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擾。
張睿明很久沒有面對過這樣赤裸裸的無視了,他忍住心裡的脾氣,又一次拿下趙志才的耳機,語氣有些強硬的說道:“我是你伯父請過來的,我有事要找你伯母,你以前也在那公司工作過,我有些情況要問你……當然,我可以付報酬給你……你先聽我說話!”
趙志才剛在遊戲裡殺了一個道士,卻頭上一空,又被這討嫌的檢察官打斷了自己的遊戲,他眼睛一紅,眼看就想發作,但聽到對方說是自己伯父找來的,看起來也不像是好惹的人物,趙志才眉毛一撇,冷冷回過頭去,不去理會旁邊這個人,乾脆不帶耳麥就繼續打起遊戲來。
張睿明此時已經明白,對於這沉浸遊戲,封閉冷酷的年輕人,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轉身走到這黑網咖的吧檯前,用力的敲了敲檯面,叫醒了正睡著的網咖老闆。
“唉……什麼事?”
被突然叫醒的網咖老闆,望著張睿明,一臉的煩躁。
“把那臺機子給下了,把他的網絡卡也給退了。”
張睿明用嘴努了努正埋頭奮戰的趙志才,一臉冷漠的對網咖老闆說道。
“哎!你又不是他本人,你下他機幹什麼?而且你也沒權利退人家卡啊……”
那網咖老闆還想說什麼,張睿明卻只是從衣服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檢察證,在他面前一晃,語氣越發冷酷:“我是市檢察院的,你這網咖什麼資質都沒有,再不按我說的去做,我明天就讓這邊派出所的把你這店查了!”
…………
那老闆見張睿明神情嚴肅,說的也不是假話,趕緊低頭在網管機子上操作了一番,馬上,那趙志才面前的機器突然一下黑屏,那網癮深重的年輕人猛然站起身,望向這邊。
張睿明正笑著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