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口氣頗為生硬的人接通了電話。
“哪位?“
“您好,我是津港市檢的張睿明,我……”張睿明一下有些詞窮,這個自我介紹的場景確實有點尷尬,說自己是吳楷明的朋友?還是說自己有事找井才良廳長?感覺都不太合適。
他最後只能簡單的說道:“……我有些情況想向井廳長彙報……”
“你到底誰啊?!井廳長是你隨便就能見的嗎!?”
見對方語氣更加粗暴了,根本沒有任何準備,還彷彿隨時就要結束通話一般,張睿明有些驚訝,難道吳楷明是玩自己的,他都還沒和井才良這邊聯絡上?
在對方即將結束通話電話前,張睿明急中生智道:“這個……我是井廳長的一位老熟人,請您想領導說一下我的名字,我相信井廳長會有回應的。”
彷彿是在考量張睿明這番話的可信度,電話那頭陷入了暫時的沉默,在幾秒鐘過後,那邊終於傳來回應,而且因為張睿明提到的“老熟人”三個字,回應的語氣都客氣了許多。
“哦……這樣啊,請你稍等一下吧,老闆在開會,我等下通報。”
“好的……”
在張睿明應答後,那邊電話很快就結束通話了,聽這位不知名秘書的口氣,估計等井才良回應,還要一點時間,此時張睿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作為一個侷促的異地人在街口四處張望,想著怎麼打發這接下來的時間。
男人上了年紀之後,最不願的就是失了面子,最想避免的就是此時這種獨處異地的莫名尷尬來,張睿明一個人空蕩蕩的站在街口,總得找點事情做,才能避免被人當作無業遊民,他望著小巷口的一個小小的早餐店,徑直走了過去。
“老闆,來屜小籠包。”
“好咧。”
當熱騰騰的湯包端上來,此時張睿明的面孔才顯得有了點生氣,他望著這間十幾平米的小小店鋪,自己面前是一份才不到十元的街邊小吃,這麼看,也是很平常的一個下午,這也是自己最為熟悉的生活。
可沒人會想到,他此時背後貼身揹著的皮包裡,正藏著能夠顛覆一個幾千億市場的行業來,而張睿明這趟行程,就是為了將這個作為武器,去捅破已經被王抱一所撕開了一個口子的影視圈黑幕。
此時,宏大的抱負與眼前逼仄的真實場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進而讓張睿明產生了一絲荒謬感:
“我一個吃著幾塊錢小籠包的普通人,有什麼本事能夠去改變一個如此龐大的行業?”
這理想與現實的巨大落差,進而讓張睿明對自己此次的行程,乃至這麼多年的堅持,產生了強烈的不真實感,最後變成巨大的懷疑。
“我一個小小的普通公務員,我做這些事,又有誰知曉,又有誰在乎,愚公移山都是為了造福愚公他自己的子孫後代,我這些年的嘔心瀝血,自己有什麼好處,最後又有什麼意義……”
正當張睿明在逐漸強烈的幻滅感中即將迷失時,他桌上的手機開始發出振動,一眼掃過去,正是吳楷明給的那個號碼。
張睿明迅速接通起來。
“喂,您好。”
“嗯……是張檢察官嗎?”
“對,請指示。”
“十五分鐘後,井廳長有時間見你,你到巷口的文旅廳側門來。”
…………
張睿明極少主動向領導彙報,特別是大領導,而像這樣神神秘秘的私下拜訪,那更是第一次了,所以當井才良的大眾輝騰行駛到他面前時,他毫無反應,直到輝騰的後車窗搖下,張睿明才如夢初醒一般,趕緊迎上去。
“井廳長……”張睿明剛想說什麼,井才良就往後面給了一個眼神,輕聲說了一句。
“上車”
張睿明趕緊從另一邊的側門坐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