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美女記者此時從她的包裡拿出一份檔案,遞了過來,張睿明一拿到手就迅速的掃了一眼,這是一份全英文的鑑定報告,憑他那早就生鏽的英語,只能吃力的認幾個名詞,但這些字母合在一起就完全是看天書了。
葉文見狀,笑著起身,張睿明不知道這原本坐在對面的美女突然起身幹什麼,只見葉文腰姿款款的走過來,一屁股直接坐到他身旁,拿過這份鑑定報告就為張睿明翻譯起來。
“這個是美國領館委託日本那邊做的水質鑑定,裡面幾項關鍵數值……”
此時天氣已熱,今天葉文不知是因為剛和男友約會完,還是別的原因,穿的頗為清涼,一條頗為緊繃的牛仔熱褲,短的簡直不像話,將葉文渾圓玉潤的大腿整個露出來,白花花的頗為耀眼,特別是剛剛坐下來那一下,豐腴彈手,她在這條椅上雙足併攏,兩腿*之間的短褲上顯出一個Y字形的輪廓來,讓每個男人忍不住都多看兩眼。
張睿明已經努力把視線移開了,可葉文反而湊近了些。
“你看,張檢,這個glyphosate就是指其中的草甘膦成分……”
在好不容易,把目光收回到報告上來後,張睿明卻發現一個問題,這裡面的草甘膦成分並沒有想象的那麼高,甚至都還在範圍內。
“怎麼?這樣本檢材提取合規嗎?這草甘膦成分並沒有超標啊?”
“對啊!我們也有這個疑問,其實現在看來,這份鑑定報告顯示的情況是:津藥化工偷排汙水事件,對荊沙河所造成的破壞並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嚴重。那麼,張檢,所以我想諮詢一個法律問題,這次對王英雄的訴訟,如果沒有實實在在的危害結果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說,其實這一切都是你們津港市某些高層的地下鬥爭?”
見葉文突然問到這個敏感的話題,她近距離直視張睿明的雙眼,希望從這個從頭到尾參與其中的檢察官眼神裡,發掘出這個案子背後的黑幕。
張睿明想了半響,突然被這姑娘認真的神情逗笑了。
“怎麼了?你笑什麼?難道在掩飾這個案子其實是一次政治陷害嗎?”
“不是,我是想告訴你,這些美國人啊,總是把事情想的太複雜,這份報告並不能說明什麼——你知道嗎,要認定評估一個環境汙染的損害結果是一個非常龐雜專業的專案:要受評估區域、流向、時間、氣溫、等等各種因素影響的。根本不是一份帶有傾向性的檢驗報告就能涵括的……還有,我回答你那個法律問題,根據我國兩高的《環境汙染犯罪司法解釋》中構成“嚴重汙染環境”這一情節的條件:一、在飲用水水源一級保護區、自然保護區核心區排放、傾倒、處置有放射性的廢物、含傳染病病原體的廢物、有毒物質的;二、非法排放、傾倒、處置危險廢物三噸以上的……也就是說,如果要認定王英雄等人違反環境汙染罪的話,只要他們開始採取傾倒草甘膦母液這一行為,就足以認定達到了環境汙染罪的“嚴重汙染環境”這一加重情節,更別說構罪了。”
“原來如此……”聽到張睿明的解釋,彷彿恍然大悟一般,葉文不再糾結“為何在樣本中沒有檢測出草甘膦超標,津港中院卻也定了這些人的罪”這一問題了。
而剛剛還在沉著回答的張睿明,他才是真正的感到暗暗心驚:這個案子最開始,都是他一手發現、推動調查,然後才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結果津藥化工的排汙行為居然並沒有造成想象中的嚴重後果!
他自付自己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私心和個人目的在裡面,但危害結果的鑑定報告居然就真實的擺在眼前時,他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份自己曾經苦苦追尋的鑑定報告,居然顯示了一種可能性:自己所追尋的一切可能都是“過於嚴重的妄想”!?
可他已經不能回頭了,而且從法理上來講,只要偷排了草甘膦廢水,也足以追究王英雄等人的責任,但張睿明心裡一直有一個疑問。
難道自己真的是被利用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慌,也為了轉移葉文的注意力,張睿明趕緊找個話題。
“對了……如果沒有草甘膦成分,那為什麼津港居民在之前都普遍聞到了水中的異味?那這股味道是怎麼來的?”
“這個是氮、磷造成的。”
“氮、磷?”張睿明奇道。
“是的,你看這兩個單詞,就是其中的氮、磷成分,在這份報告中我們還發現了許多事情,我們津港水質是很有問題的,根據我們的報告來看,整個津港市。包括附近縣市的水質都不如樂觀,整個水質只能評價為五類水。”
“五類?”
“是的,而且,這不是普遍現象,根據《2011中國國土資源公報》公佈的全國200個城市、4727個水質監測點結果顯示,整個2011年,中國水質達標城市不到一半……”
“這個公報我倒知道,所以我才努力去推動這次的公益訴訟,也是想盡力去稍微改變這個現實。對了,現在我國的水質情況怎麼樣?”
葉文苦笑一下,“自從14年以後,環保機構就不向外界公佈相關資料了,但是我這有一份去年一些學者、公益機構獨立做出的評估資料……”
雖然知道現實令人痛心,但張睿明還是追問道:“嗯,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