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明一邊說,一邊起身,他拿好東西,馬上就要走出房門。
這時,身後傳來葉文輕聲呼喚。
“最後,能不能讓我抱一下再走……”
張睿明卻只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他沒有回頭,開啟房門,大步邁了出去。
…………
五月的陽光,透過樹影,如金光點點撒在地上,張睿明邁步走向檢院大樓,頭髮雜亂,憔悴面容的他,與這神清氣爽的美好早晨格格不入。
張睿明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睡什麼覺了,昨晚從酒店出來,他無處可去,只能鼓足勇氣,獨自打車回到市檢宿舍,沒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幸虧當時是凌晨4點多了,進宿舍門時根本沒碰到什麼人,也避免了尷尬。
他一回到宿舍裡,房間明顯已經被人翻查過,桌上的東西凌亂,抽屜被拉開,角落的行李箱也被開啟了,裡面衣服被隨意的扔在床上,估計是王天明他們弄的,想在張睿明宿舍裡翻找出有關他違紀的蛛絲馬跡來,他們翻個底朝天的時候,肯定不會想到這個被監察委當眾帶走的男人,居然還有殺回來的一天。
可是太累了,張睿明也沒什麼心情收拾,往佈滿衣物的床上一躺,沒幾分鐘就睡著了。而沒睡多久,他鬧鐘又響起,只能強自打起精神,洗漱完畢,從地上找出嶄新未開封的檢察制服換上,整個人比平時拾掇的更加精神,畢竟今天可不是一般日子。
雖然看起來只是普通的工作日早上,可張睿明知道,自己今天的表現將決定今後的人生路途。
…………
從宿舍區走到前院大門,一路上所有認識自己的同事都投來異樣的目光,彷彿公開處刑一般,讓他感到如芒在背。而更為讓人心寒的是,沒有一人主動和張睿明打招呼,甚至連一些實習生都不太敢和他說話,在他四周,籠罩著一股異樣冷漠的氛圍。
按道理,向這樣的被監委當眾宣佈“雙指”帶走調查,第二天就能出來已經是非常少見的情況。
昨天從監委出來後,張睿明還沒有向老嚴、老高等人彙報,甚至連一直對自己青眼有加的陸斌都不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
所以大部分人只知道他出了事,都還以為他仍關在裡面,哪會想到這個“危險分子”居然這樣大刺刺的回來上班了?!
張睿明心裡很清楚,這些人怕這自己扯上關係呢,畢竟自己是一個“有問題”的調查物件,很多人可能只是聽說他被帶走,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但這個複雜的時刻,人人都明哲保身,保全自己。
雖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他依然感受到人情冷漠。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要挺起胸膛。
張睿明也不打算提前告訴任何人,他決心用行動要讓所有人知道:我——張睿明,是堂堂正正的回到市檢來的,我是清白的!
張睿明昂首挺背,一臉輕鬆的走進辦公樓。
走進電梯,周圍幾名同事都刻意避開與張睿明的目光交匯,人人各自面壁,氣氛安靜的詭異,而就在電梯門即將合上時,迎面走進的一個身影,居然主動向張睿明大聲招呼道:“嘿!張科長,出來了?怎麼樣?沒事吧?”
此時正是上班高峰,電梯裡原本空間就不大,這人一下叫喚,讓張睿明想低調都不行,他只能抬頭看去,看到底是誰居然在這時候還敢主動招惹自己。
這人頂著一頭圓寸,臉上骨骼特別突出,濃眉大眼的,倒算不上多難看,就是讓人感覺……有點過於精神了。
這便是津港市檢上下無人敢懟,天不怕地不怕的段哥——段樂詠。
這位仁兄可是敢給省長寫信的愣頭青,反正他自己無慾無求了,是一看到不平事就敢直接拍桌子叫板的人物,是以說起話來毫無遮攔,對誰都一視同仁,倒也算是敞亮的人物。所以此時,就算他知道張睿明惹上事了,倒也百無禁忌的搭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