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怎麼?”
“你知道我有什麼事找你……”
張睿明嗤笑了一下,淡淡說道:“我猜到你肯定會來找我,不過我以為你會是當面來找我,沒想到你卻只是打了一個電話過來,看樣子我在你心裡的重要性還是不夠啊。”
“哪有~師兄,你願意見我的話,我馬上就趕過來,和你碰頭。”
“不用,我敬謝不敏。”張睿明腦海裡馬上想起當年,在四中“毒跑道”案裡,自己也是應這美豔心狠的師妹之邀,與陳志軍見了一面,結果被陷害,差點連工作都丟了。
“師兄,我只是希望能和你們檢方再溝通一下,關於你們逮捕我的當事人這件事,我們希望……。”
張睿明趕緊打斷她,同時開啟手機的錄音鍵,說道:“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訊息,但由衷的佩服你,本來我以為在王英雄被捕後,或者起碼在警方宣佈逮捕令後,你才會和我談,但是沒想到,你訊息居然這麼靈通,你是從哪裡得到的訊息?”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接著傳來廖彩的輕笑聲:“師兄,不是你昨天透露訊息給我,說你們今天要逮捕我的當事人嗎?你何必還這樣問呢?”
該死!根本套不到這女的!
張睿明放棄了套話廖彩的想法,反正這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爭鬥,在這些小事上和她拉鋸沒有什麼意思,他準備掛電話了。
“沒什麼,我就掛了。”
“等一下,師兄,如果你們檢方有誠意的話,我願意勸說我的當事人自首,只要你們保證幾點:首先、不向媒體透露訊息,影響津藥化工的IPO,再者、馬上走取保流程,不加以阻攔,當天就讓我的當事人回家。”
這話釣起了張睿明的興趣,從廖彩的條件中就看出王英雄的心態,他果然還是不願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既然有機可乘,那就藉機先壓價,突破對方的談判底線。
他故意沉默了半響,用富含攻擊性的語氣問道:“呵,你以為我們司法機關是菜市場買菜啊!?可以跟你來這討價還價啊!?替我轉達一句話給王英雄,人民給給予我們的執法權,不是任由你們來肆意買賣的!”
說完,他刷的一下結束通話了電話。
張睿明掛完電話,卻沒有急著回教室,他站在走廊上,看著樓下黨校廣場裡的偉人雕像,偉人高舉右手,左手捧著幾本書籍,神情肅穆,引領時代。
他在等著什麼。
過了沒一分鐘,果然廖彩又打過來了。
“好吧,我們再加一點條件,我們當事人願意自首坦白,並且提前履行對荊沙河水質的修復費用,絕不拖沓,但是你們檢方不能以主犯起訴他,法院那邊我們也會以涉及商業秘密的理由,爭取不公開審判,但是希望你們檢方不要從中作梗……”
廖彩見張睿明那邊沒有回答,繼續說道:“……怎麼樣,你們得到了勝訴,水質也得到了修復,我們當事人也受到了他應有的處罰,這樣這個案子算是完美的終結了,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張睿明握住電話,沉默了片刻,“還不夠,人民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教化,我要王英雄向全體市民的公開道歉,讓津港幾千萬人民知道,對公益的損害必將得到公正的處罰。”
廖彩一聽完,馬上就回答道:“這絕對不行!你知道津藥化工現在正在IPO最敏感的時期,王英雄畢竟曾經也是你張家的世交好友,你知道如果津藥化工這次IPO失敗的話,他就沒有翻身之地了,你何必這樣!?”
“這個案子現在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老百姓每天喝個自來水都不放心,你告訴我,現在再來搞個“不公開審理”,老百姓會答應?到時出事了,你覺得誰擔得起?而且,這個事,也必須有個人站出來承擔責任,他王英雄不站出來,誰站出來?”
張睿明的聲音說的誠懇真摯,確實案子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現在還想來捂住這個蓋子,堵住幾千萬人的嘴,已經不可能了。
“張睿明,我提醒你,你現在要趕盡殺絕的可是你父親的至交好友,從小對你關愛備至的長輩,你就不能念一點舊情嗎!?”
“那我問你,就算我看在舊情的份上,真的全盤答應你的條件了,甚至說服我們檢方同意了,但是真到了被上面問責、老百姓戳脊梁骨的那天,我該怎麼辦?下獄陪王英雄嗎?”
聽出張睿明言語中的堅決,可已經退到了底線的廖彩,也已無路可退,她只能奮力一搏,既然來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吧。
廖彩冷聲問道:“你意思是沒有任何迴轉餘地了?”
張睿明想了一下,用無比嚴肅的口吻答道:“公開審理,和當眾道歉這兩點,我不能退讓。”
沉默,暴風雨前的沉默,如夏日沉悶的午後,鼻息裡都能感到空氣中粘粘的膠著感,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張睿明感到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