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睿明這番話下來,基本表明了他的態度,老嚴更是心感安穩,雖然張睿明開頭話裡藏針,挪揄了老嚴一下,但看在這次退回補充偵查穩了的份上,老嚴也不太想計較了。
卻沒想到,一直沒開口的檢察長陸斌,這時卻不鹹不淡的問道:“對了,張睿明啊,我聽說之前這個津藥化工的王英雄專門到你辦公室來找過你,那是怎麼一回事啊?”
陸斌這話問的敏感,張睿明一時也懵了,要知道,在日益收緊的政風環境下,與當事人有利益牽連,那是此中大忌。
怎麼回事?陸檢開始懷疑我的動機了?
張睿明微微想了一下,馬上就答道:“我知道大家也聽說了我家和王英雄的關係……但是,我在這裡以人格,以一名檢察官的職業道德向大家保證,我絕對不會在此案中有任何的徇私枉法,更不會因為我與王英雄的私情瓜葛影響我的工作,請大家放心,請組織監督!”
張睿明說的義正言辭,在場幾人被他這樣一說,也不好在這個問題上再說什麼了。而張睿明自己此時也體會到了陸斌剛剛這一問的良苦用心:他是故意這樣問的,就是要給張睿明一個撇清關係,講清立場的機會,以免以後工作中有人以自己和王英雄的這層關係,來質疑這起案子中張睿明有無遵守迴避原則。
現在在場五人,除了最後定奪的陸斌以外,大都表了態了,這時目光都投在陸斌身上,只見這位深孚眾望的檢察長,抬了抬眼鏡,慢慢說道:“大家既然都有態度了,我就表個態吧,我們是津港市檢察院,是司法機關,我們有我們的相對獨立性!我們不屈從於任何外來壓力,我們秉持法律原則,以國家和人民賦予我們的權力,將這起案件……退回西江公安分局,補充偵查!”
…………
這天下午,大概是晚上7點左右,明明上行政班的都已經下班,可在西江公安分局主樓,還是熱鬧非常,只見一個人影正在大樓裡矯健如飛,他看起來非常焦急,連途徑旁人的問好都無暇回答。
這人正是西江分局局長陳捷,他一邊飛快的穿警備帶,一邊快步在走廊穿行,他跑到一樓刑偵支隊這層,對著值班室裡坐著的幾名熟悉的刑警隊長吼道:“你們幾個,趕緊麻溜起來,情報那邊給了個線索,我們去抓人”。然後就領著大隊人馬,奔到去槍庫裡領幾把92式和子彈。
陳捷這幾天過的也不太好,這個荊沙河的案子,那天剛送過去就被津港市檢那邊打回來了,補充偵查。張睿明還在電話裡和他大吵了一架,說他陽奉陰違,玩套路,明明沒起訴王英雄,就把案子移了過來。陳捷也不是好說話的主,兩人當即就吵了起來。
陳捷平素就是這雷厲風行、說一不二的主,你張睿明一個小科長,我堂堂一個分局局長,憑什麼聽你指揮啊!
再說,確實沒證據的事,你津港市檢厲害,你自己去起訴人家津藥化工就是了啊!
吵完後,陳捷倒也冷靜下來,今天一聽到指揮中心傳來關於這起荊沙河汙染案中一大幕後黑手——利宏遠的所在訊息,也馬上就帶隊出發,前去抓捕,一刻也沒含糊。
陳捷去抓捕的時候一定會帶武器,這是他以前在寧麗縣當民警時就有的習慣,即使現在當了領導,他還是保持住這一習慣的,算是非常有擔當的領導了。
畢竟拿槍無小事,更多時候害的是自己。
夜幕中,一臺普普通通的麵包車,悄悄駛進了津港市老區鋼鐵廠家屬樓的窄巷口,訊息顯示,這次汙染環境案中,負責聯絡上下買家,請司機,負責三方接線操作的利宏遠就在這棟老舊的民居里面。
這裡是國企改制房,沒什麼小區的概念,窄巷裡電線杆、煤堆、單車堆滿了各色雜物。灰泥牆上貼滿了各種牛皮癬小廣告,車子在巷口就開不進去了。陳捷一揮手,趁著夜色的掩護,幾個精幹的大漢如身手矯捷的獵豹,悄然無息的潛進這棟老樓。
五樓,在一棟老舊的紅漆木門前,“居委會的,有人說你們家煤氣管漏氣了。”陳捷很直接地敲著嫌疑人藏身所在房間的門。
“來了,來了。”裡面傳來一個煩躁的男生,接著這聲音的主人嚷嚷了幾聲就開啟了房門。
“哪裡的?身份證呢?拿出來!”
“怎麼了?大哥?不是煤氣漏氣嗎?”
“別羅嗦,身份證拿出來!裡屋還有人嗎?!”陳捷一邊問,一邊瞟了一眼裡面一眼,手下幾個刑警迅速就衝了進去。
“偌……給”門口這男人倒自覺的給了證件過來。
陳捷接過,翻了一翻,沒什麼疑點,
這時裡面兩個刑警也走了出來,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
“裡面窗戶什麼情況?”陳捷對兩名刑警問道。
“窗戶是鎖死的,沒有其他的門。”
這就奇怪了,陳捷目光轉向眼前這男人。
“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利宏遠的?今天你家來了別的人沒有?”
“沒有別人了啊,我一個屌絲宅男
,這裡還能有誰?再說什麼事情啊?領導?”
“你以前被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過吧?”陳捷仔細看了看眼前這人,這人明顯不是那個什麼叫利宏遠的,但今天的線報,明明說報的這一戶啊,他決定先詐一下。
“我也沒有啊,我平時就在下面超市收銀,房子也是租的……”
陳捷一邊聽他講話,一邊留心周圍環境,陳捷四處檢視,一直走到門口的老樓梯平層處,透過窗戶,他突然發現對面樓上有情況,原本開啟的一扇窗戶,好像有個小腦袋探頭看著這邊情況,而一見陳捷目光投來,那扇窗戶正在此時趕緊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