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感到一股來自心底的顫慄,她毫不懷疑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的能力,但她還是決定反擊,決心捍衛自己的事業與名譽。
“不用法院強迫我出庭,我會自願出庭,指證你沒有任何手續,就從我這偷走了帳薄。”
張睿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妻子、愛人、唯一的初戀、自己孩子的母親,此時居然說要出庭指證自己!?
如同胸口重重的中了一槍,張睿明彷彿經歷窒息一般,重重的深呼吸了幾口氣,在讓自己重新鎮定下來後,他苦笑著望著面前的清冷麗人。
“你……現在正式要……離開我了,是嗎?是羅齋教你的嗎?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小子教你的,是嗎?他是不是早就準備好這一切了!?”
“是你偷偷開啟我的電腦,偷我的客戶*資訊,現在你還有冤枉我有外遇?!你一個男人就不能承認你自己的行徑嗎!?”
“我當時是……別無選擇,但是你和羅齋呢!?你和他難道也是別無選擇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和羅齋根本沒有發生什麼!而且,羅齋一直還在維護我,他為了我,與總部大吵了一架,現在還死死扛住總部辭退我的命令,他是一名真正的紳士。相比起來,你又為我做了什麼?現在害的我身陷囹圄,難道這也是為我好嗎?!”
張睿明心頭此時被嫉妒之火徹底矇蔽,上次在山水華泉酒店門口,看見羅齋親暱的替唐詩披衣的那一幕,此時不斷在他腦海裡重現,加上最近不停出現的可疑跡象,很難不讓張睿明把一切的緣由往羅齋身上想。
夫妻之間就是這樣,一旦出現猜疑的裂痕,雖然當時可能不會破裂,但一旦真正遇到磕碰磕碰時,最先破裂的開口就是之前那條猜疑留下的裂痕。
“呵!他是紳士!?我只是一個又老又醜的中年男人是嗎?!所以你可以和他一天到晚在一起!甚至一起去酒店!他親暱的把手搭在你肩上!你知道嗎?你們並肩走出來的那一刻,你那容光煥發的,就像一對戀人依偎在一起,帶著事後的笑容……”
唐詩再也忍耐不住,她手抬在半空,手掌併攏,就想一個耳光扇到張睿明臉上。
但她面前的檢察官丈夫卻一動也不動,就這樣直直逼視著她。
最終,那隻手還是放了下來。
張睿明眼神如受傷的困獸,泛著一點淚光,“我真的沒想到,你居然變成這個樣子,你一直以來享受著他的愛慕,他的殷勤,你自以為你有分寸,保持著距離。但其實,你根本就是一步步陷入他的陷阱了,真的,那個王八蛋,我不會放過他。”說出最後幾句話時,他語氣又變得兇狠,彷彿隨時準備出去找羅齋搏命。
“我說了,我和他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你不信我,我也沒有辦法……”唐詩的語氣有所退讓,她的語氣讓張睿明心裡隱隱感到一絲安慰,起碼她還沒承認,也代表事情還沒有坐實……
然而唐詩接下來的話,讓張睿明心裡還是一寒。“這件事情與他無關,他遠比你善良,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不要再怪他了……”
“哦,不要怪他,那你告訴我,是誰讓我們變成這個樣子的。”張睿明問這句話時,眼神哀傷迷離,他這一問也是在問自己。兩人的夫妻關係已經到了懸崖的邊緣,無法想象曾經如此深愛的一對初戀戀人,卻依然在時間的沖刷、現實的侵襲下走到了這瀕臨崩潰的一步。
“問題只在你身上。”唐詩指著張睿明說道。
“我?”
“你從來沒有花過心思陪我,陪萱萱,陪家人,甚至一份生日禮物你都沒有替你女兒買過,在你眼裡,工作是第一位的!在你心裡,什麼“公益”“人民”之類虛無縹緲的詞彙都遠比萱萱的健康成長更為重要!你有過機會的,無數的機會去離開這份你所謂的高尚工作!但是你卻離開不了……”
“是的!我離開不了!這是絕對的!我是檢察官!這是我的事業,高尚的事業!我守衛的是千萬人的利益!你做了什麼?你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王英雄他的劇毒汙水就這樣排到河裡,我們每個人都要喝的河水裡!誰站出來了?只有我站出來!而你現在卻要成為他的幫兇!?你要讓這樣充滿了2A類致癌物質的草甘膦的水給我們的女兒喝嗎!?你告訴我,你做了什麼?”張睿明在唐詩的質問下,已經有點惱羞成怒了,他眼睛裡精光暴射,他的吼聲已經徹底將唐詩淹沒。
唐詩卻沒有同他爭吵,在半響的沉默後,這位受過無數委屈的母親,只是用低聲、受傷的語氣說道:“我為你生下了萱萱……”
聽到這,張睿明眼中的瞳孔睜大了數圈,這句話讓他清醒了一點,他嘴巴張開,想說點什麼來安慰妻子,卻什麼都說不出。
“……現在,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我已經收好東西,我走了,不要來找……”
“老婆,別,我們先冷靜……”見唐詩轉身提著行李,就要往門口走,張睿明這下急了,趕緊上前去擋住她,可手剛握住她的肩膀,就被她猛的甩開。
“讓開!我不想鬧的難看!”
她推開張睿明,提著行李衝出屋外,利落的把行李放進車後備箱,“嘭”的關上車門,車窗外倒映著張睿明茫然無措的臉,唐詩看都不看他,扭轉車鑰匙,汽車發動機轟鳴聲響起,一腳油門,就這樣頭也不回的駛離了張家。
…………
羅齋今天一整天都呆在辦公室,他面前的電腦裡有三封未讀郵件,都是總部發來的。一封是關於處理SA3(會計事務所3級資深員工)職員唐詩的決定函,剩下兩份,一份是關於這次事件對羅齋的處分通知,最後一封是催促津港分部上交處理結果的最後通牒。
而他面前的菸灰缸,裡面的菸頭已經滿到快溢位來,羅齋撓了撓腦袋。最後通牒的時間已經過了,他還是不忍心在辭退唐詩的人事通知上面簽字,他知道,一旦簽下去,唐詩的職業生涯幾乎就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