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了一下佈置,接著又閒扯了一會,天色都漸漸亮了,東江市局和專案組環保廳的支援都過來了,剛好這次趁張睿明這事開啟了南江廠區的大門,井廳長親自帶隊,大隊人馬開始取證,張睿明向井廳長詳細介紹了之前發現的情況,把眾人帶到了三河分流處的排汙點,在清晨的初陽中,一條醜陋不堪的腥紅色水痕沿著岸邊的排汙口,直接排到閩水之中,再順著貢河、常河、乾靈河三條支流,灌溉整個三河流域的糧田。
環保廳副廳長井才良狠狠的在半空中揮了幾下拳,咬牙切齒指著這直排管道說道:“這裡的有良心的人都死絕了嗎,居然讓這樣無恥的企業發展壯大!”
旁邊一名紀委的同志看了看這排汙口,不解的問道:“為什麼他們膽敢直接把未經環保工藝處理過的汙水直接排向閩水,難道沒有別的辦法處理?他們這是要故意排放重金屬汙染物,禍害東江農業?”
張睿明一邊指著不遠處的尾礦庫,一邊向井才良和眾人介紹道:“南江集團的尾礦庫就在那裡,我之前已經察看過來,他們的尾礦庫早就多處塌方,底層也是全方向滲透,他們那些尾礦水不排出來,就會滲透到地底,到時一樣會波及閩水,甚至引起塌陷,加上和高家村的村支書他們沆瀣一氣,所以他們才敢直接排到閩水裡的。”
見張睿明指出了南江集團的真實情況,眾人點頭稱是。
井才良看著張睿明疲憊的神情,拍了拍他肩膀,讚許道:“小張做的好,今天算是撬開了這次案件的一道小口子了,工作開展的不錯,特別是你善於轉變思想,為我們找到一批證人。”
張睿明謙遜了幾句,想起一個關鍵問題,問道:“井廳長,請問現在南江集團負責人到案了嗎?”
井才良答道:“南江集團股權複雜,現在登記的法定代表人、執行董事李錦一直在逃,監事和總經理也不見了,現在南江集團開工的情況應該是下面有人在做影子操作,但是應該很快就會有眉目的,不管李錦到不到案,下一步的工作我們要馬上推進。”
張睿明點頭稱是,井才良見他一臉疲憊,就讓他先在一旁休息,張睿明答應了,畢竟連續一通宵折騰,現在終於有片刻的歇息。
記得前面在經理室旁邊好像看到一個休息室,下面大隊人馬取證的取證,拘留控制的拘留控制,一批兵荒馬亂的,吵吵嚷嚷根本沒辦法睡覺,張睿明準備跑上去到南江集團的休息室沙發先睡一覺,從南江集團辦公樓一樓進去,左側樓梯上去應該就是休息室,張睿明暈乎乎的踩在樓梯上,突然,腦袋上一陣電流激過,感覺有點不對。
是哪裡有古怪呢。張睿明慢慢停下腳步,眼光聚焦到樓梯一旁,張睿明又走下來,走到一樓樓梯旁的員工公示欄前,仔細端詳了許久。
張睿明他慢慢抬起手裡,隔著展示櫃外面的玻璃罩仔細看其中一名員工的照片。
怎麼會這樣??
張睿明端詳了那張照片幾分鐘,才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四周,從旁邊的消防櫥櫃拿出一罐紅色的消防滅火器,舉過頭頂,重重的把消防滅火器砸向玻璃展示櫃,“嘩啦”一聲巨響,玻璃罩著的員工公示欄被張睿明砸開。
張睿明撥開細碎的玻璃渣,從一排排的員工公示欄中,拿下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再普通不過的工作照,就是一個看起來兇悍的中年男子,頭戴安全帽,身穿藍色工服對著鏡頭隨便拍的,照片下面寫著名字和職務:望江,技術部一級職員。
問題是這個人的面貌與張睿明這次一起來東江專案組的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這張照片中的人不正是顧海嗎?!
張睿明把照片揣進衣兜裡,又陷入了沉思。
這個人如果是顧海。怎麼,難道他以望江的名字在南江集團工作過?難怪他一直對張睿明有所保留,還是說他是南江集團的臥底?
不管這個男人身上還有多少謎團,張睿明已經決心去撥開這團重重迷霧,他拍了拍臉,剛剛的突然發現讓他現在睡意全無,他調整了一下狀態,回頭走進晨曦之中。
…………
在縣公安局執法辦案區,二號刑事訊問室裡,張睿明已經和麵前這個保安口中的“曹胖子”唇槍舌戰了半小時了,這胖子豬頭大臉的,卻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傢伙,一問三不知,到現在了,連名字都不講,問他在南江集團中是什麼職位也不講,只是說說自己是路過的群眾,看張睿明等三人鬼鬼祟祟,以為是小偷,所以帶到保安室交給保安,根本沒有什麼妨礙執法雲雲。
一提到他對葉文的所作所為,更是三個字“不認識”就再也閉口不談。這種老滑頭張睿明見得多了,他請一同訊問的市局專案組兄弟先回避一下,他準備拿這起案件中一些發現的新材料來突破這狡猾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