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張睿明的電話響了,本來因為開車,手機一直連著車輛中控開著外音的,張睿明看了看來電顯示上的名字,卻找了半天,翻出一隻藍芽耳機帶上,唐詩見他的異常舉動,更加緊張了,緊緊盯著他接聽電話的表情。
“嗯,好……明白,馬上,等我送完孩子回家就回院裡。”
張睿明掛完電話,雙眉緊蹙,臉色並不那麼好看,唐詩低聲問道:“是……那件事嗎?叫你現在回去?”
她刻意用那件事指代過去,就是怕身後的萱萱聽到兩人的對話,父母在孩子面前總是習慣故作堅強。
“嗯,沒事,我先送你們回家。就是去回一下話。”張睿明語氣淡然,神色掩飾的很好,除了故作放鬆的挑眉一笑。
見張睿明這僵硬的演技,唐詩更加緊張了,她已經知道張睿明被停職調查的事情,之前一心忙著在醫院照顧萱萱,情緒一直壓抑著,現在終於可以回家了,丈夫卻又要去單位接受調查。
“叫你早點離開這鬼單位!你又不聽!什麼,什麼公訴人、檢察官的,連自己都顧不住了,還怎麼從檢為民,自己人被陷害,還調查,調查他個錘子,真是氣死我了……”
“好啦,好啦,沒事,我有辦法證明自己清白。你安心替我照顧萱萱,我去答幾個問題就回家。”
“要不要告訴爸爸,讓他想想辦法,替你找人打打招呼。”
張睿明知道妻子的意思,父親當年離開津港市檢時,也是含恨離開。今天他兒子也陷入這樣不利的局面,雖然現在老張歷經沉浮,終於熬出頭了,在津港也混的更加風生水起,但讓他因為這件事來為自己運作,張睿明覺得太丟臉面了,丟的還是兩父子的臉面,而且也不是自己的風格。
他不是一個會利用這些渠道的人,張睿明拒絕了這個主意。
“那打電話給陸……”
“不用找任何人,清者自清,你相信我,我自有辦法。”張睿明微笑著打斷妻子的緊張。
…………
車上那通電話是老嚴打過來的,說讓他回院裡,政工紀檢主任有幾個問題要問他,老嚴語氣比之前好多了,經過上次審判委員會會議上的並肩作戰,兩人之間的隔閡消除了許多。但今天對張睿明來說,更大的壓力是如何替自己洗刷冤屈。
站在紀檢組(監察室工作門口,張睿明心情倒很平靜,敲門進去,紀檢組組長王天明正坐在辦公桌前等著自己,旁邊坐著一名紀檢組的女文書正準備做記錄,叫什麼名字張睿明忘了,只記得這姑娘長得比較顯小,為人比較刻板。
“王主任,你好”張睿明禮節性的打了個招呼。
王天明卻沒有應答,叼了根菸,只點了點透示意張睿明坐下。
等張睿明坐好,王天明開始自我介紹,:“今天,我們受上級指派,對你涉嫌違紀違法的情況進行組織調查,希望你積極配合,主動向組織坦白,爭取寬大處理,聽明白沒有?”
“聽明白了。”
“第一件事情,把你的手機交出來,同時進行解鎖,把你的通話記錄和微信記錄翻出來給小劉登記。”
張睿明依言將手機上交,同時解開了螢幕。
“那好,8月21日晚上,有同志指證你與這起公益訴訟當事人有過不正當接觸,你現在和組織說明一下情況。”
王天明人非常清瘦,厚厚的眼袋吊著。三十多歲的人看起來直直有五十歲。右手的中指和食指指甲燻得枯黃,是一名老煙槍了。
之前,張睿明與王天明接觸並不多,沒太多交集,在津港市檢各路領導裡,王天明是一個不顯山露水的人物。
在這壓抑的氛圍下,讓人心慌。張睿明清了清喉嚨,開口答道:“當日,我以前認識的朋友邀請我一同吃晚飯,我在確認其與當事人無關後,答應赴約,結果到了現場一看,有四中校長陳志軍、對方律師吳楷明在,所以我就藉故離開了現場,這點在場所有人都可以佐證。”
張睿明說的是實情,當時廖彩邀請他時,他是問過廖彩是否擔任陳志軍的委託人,當時廖彩是否認的,這點現在也是可以請她過來證實的。當時他就留了這個心眼,現在剛好可以派上用場,唯一一點張睿明略過去的就是,他其實當時猜到了現場會有陳志軍等人,他本來就是打算深入虎穴,一探究竟的,可現在這種情況,說出來反而對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