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經將近四個小時的飛行,挽鏡帶著幾分無法掩蓋的渾渾噩噩,抵達了帝都國際機場。
她謹慎的拎著不大的行李箱,半低著頭穿梭在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之上。
緊接著,她又是坐地鐵,再來是換乘公交車,忍受著新一輪的輾轉顛簸,終於到達了郊外的墓地。
此刻,已是黃昏時分。
墳墓前沒有鮮花,石碑上還積了一層厚厚的塵土,一看便知是長久的無人問津。
挽鏡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出神的看著黑白照片之上的女人,那有神的雙眼,依舊展示著她生前的精明。
“奶奶……”她不由自主的喚了出來,可僅僅是說了這兩個字,便讓她溼了眼眶。
良久,挽鏡微微顫抖的跪了下來,也不敢伸手去摸摸奶奶的照片,只能是忍著眼淚,無聲的訴說著她的愧疚。
年幼薰染。
是她的奶奶親自教會了她一個女孩子該有的自愛、自尊,也是她的奶奶培養出來了一個女孩子該有的文雅氣質。
可這些全都毀了,且不可復原。
想到這一點,挽鏡不免又生出了退縮之意。
她想著事情已經如此了,不如再偷偷的回去,在麗江躲一輩子?也好過回來接受那些無盡的冷漠與羞辱。
可是沈臨珹那邊,她不甘心連個乾淨的名聲都留不下;而奶奶的房子,更是她要誓死捍衛的珍寶。
兩件事交纏到了一起,讓挽鏡不得不回來面對。
“奶奶,希望您在天之靈給我一些勇氣。”挽鏡如此說,“我其實不想再這樣下去,我想走出來。”
微風浮動,讓挽鏡看起來更加的柔弱,可這一次,她的心卻又是無比堅定。
……
從郊區回到市區,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挽鏡怕林家人知道她回來,又或者是去奶奶的房子那裡直接為難她,所以只好花錢去住快捷酒店。
挽鏡的自我保護意識很強,甚至可以說有些過強。
一進入房間,她便先把房間裡裡外外的檢查一遍,看看有沒有攝像頭;然後又把剛買來的六瓶防狼噴霧放在不同的地方;最後,她將房間裡的椅子抵在了門上。
等到這一切結束之後,挽鏡走到窗戶旁邊拉上了窗簾,稍稍舒了口氣。
黑夜之中,她自然是不會注意到有一輛低調的賓士轎車就停在她房間正對著的下方,更不會知道車裡面的人在算計著什麼……
沈臨殊手裡把玩著打火機,難得的沒有抽菸。
從麗江回來已經一週有餘。
沈家的上上下下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就連他那位難伺候的刻板祖父,每天也都是喜不自勝,就為著沈家終於要出一個政界的強人了。
想起祖父那洋洋得意的模樣,沈臨殊冷笑了一下。
就讓所有人再多享受幾分這樣的快樂好了,只有這樣,跌落下來的時候才會特別的痛,痛到撕心裂肺。
沈臨殊下了車,接著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根香菸,叼在嘴裡,用手擋著夜風的侵襲,把煙點著。
然後,他進了快捷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