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甩鍋嘛?這種事從古至今多少王公貴族曾經做過?就連太祖皇帝當年都說過,死道友不死貧道……
想到這裡,他毅然決然地說:“好,那就這麼辦!可我被鎖在這裡,那些賤……那些人除了送飯,餘下的時間都不會過來,這還來得及嗎?”
“這個嘛,我去想辦法,大皇子你記住你自己要做的事就行了!”
大功告成的朱二眉飛色舞,衝著那邊廂的老鹹魚和小花生做了個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手勢。而全程聽取了兩人談話,不懂得這些官場傾軋的小花生一片茫然,可活了大半輩子的老鹹魚卻不由得對這位看似有點小蠢的齊二少刮目相看。
他低聲對小花生耳語了幾句,把人打發去報信之後,就大搖大擺地走上前來,到了那小屋門前,見朱宜一個利落的翻滾,直接拉著一旁的朱二溜到了一旁無人的角落,彷彿生怕被裡頭的大皇子看見,心裡有數的他瞅了一眼那把大掛鎖,以及緊閉的房門,突然呵呵一笑。
“到底是養尊處優的皇子,就這麼兩扇破門就把你給難住了。你退遠點,眼下小花生去通知人取鑰匙,還不知道要多久趕回來,我弄開門先放你出來。”
大皇子如今就猶如落水的人,哪怕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要死命抓住。因此他也顧不得計較來者那不敬的表情,雙手撐地的同時,死命蹬腳往後退出去老遠。然而,還不等他考慮好這距離是否安全,就只聽砰的一聲,那兩扇困得他簡直要發瘋的大門,竟是應聲而開。
更準確的說,是一扇大門軟軟的垂落在邊上,另外一扇則是直接因為老鹹魚那踹門的一腳而飛了出去,擦著大皇子的身子墜落在地,發出了又一聲巨響,揚起了大片灰塵。
頭皮發麻的大皇子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的選擇,然而拉弓沒有回頭路,他只能硬著頭皮掙扎起身,可跌跌撞撞還沒站穩,他就只覺得有人拽住胳膊把他扶了起來。
見那是個短衣短衫,滿臉堆笑的老漢,他本待擠出一個笑容,可看到對方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不禁又打了個哆嗦。
老鹹魚盯著大皇子那鼻青臉腫的樣子,莫名得有一種捧腹大笑的衝動,卻還不得不使勁忍住:“大皇子你受委屈了。來,咱們出去。”
本來還想虛偽地客套兩句,但大皇子察覺到抓住他胳膊的那雙手就猶如鐵鉗一般有力,滿心的話頓時都給嚇了回去。他突然很懷疑,要是自己剛剛並沒有聽門外那個疑似熟人的話,那麼,他是不是會被人挾持作為盾牌,屆時長蘆縣令許澄要是不退兵,就殺了他祭旗?
這種說不出的擔心縈繞在心頭,尤其是出去之後並沒有見到那個所謂的熟人時,大皇子就更加心裡七上八下,再也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心態了。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個一溜煙跑回來的少年——他一眼就認出,那是剛剛在外頭的人,也是一直追隨在那個打過自己的壯漢旁邊的人。而少年跑到他面前,瞅了他幾眼後,卻是遞給了一旁那老漢一個小小的盒子,隨即小聲說了一句話。
“叔爺,雲河叔說,弄點脂粉給大皇子遮一遮臉上的傷,否則彼此都不好看!”
老鹹魚鬆開抓住大皇子的手,開啟那個粗劣的盒子,見裡頭是一些尋常婦人用的香粉,他不禁莞爾。而大皇子見狀又驚又怒,可趁著人鬆手而逃跑的念頭,他卻一絲一毫都不敢有。餓得頭昏眼花的他別說跑了,就連走路的力氣都不足,再說滿行宮都是賊人,他跑哪去?
於是,眼見老漢把盒子遞了過來,大皇子不得不屈辱地伸手接過。想想自己一會兒要做的事,他也就豁了出去,顫抖著手將那味道刺鼻的粉撲往臉上抹了幾下。
不像民間男兒從來不會用女人的脂粉,宮中講究護膚養身,從面脂到口脂都有很多講究,不少東西都是專門供給男人用的。
眼下雖說沒有鏡子,那盒粉也是劣質的,但純憑感覺,用慣了名貴珠粉的大皇子還是拍得異常均勻,
至少在老鹹魚和小花生眼裡,大皇子那張還留著傷痕和淤青的臉,在那些粉的遮掩下,除了蒼白,再看不出太大的異樣了,隔著一大段距離更是根本看不清楚。
小花生著實看不慣一個男人細細敷粉,再加上擔心外頭戰況,心急的他就一把搶過了大皇子手中的粉盒,隨即嚷嚷道:“快走快走!再不走那邊就來不及了。”
大皇子身不由己地在兩個人左右挾持下,足不點地飛奔而去。而當他離去之後,朱二這才現身出來,拍了拍身上其實並不存在的灰塵,隨即輕輕抹了一下有些出汗的額頭。就在這時候,他聽到身旁的朱宜輕聲說出了一句話。
“二少爺剛剛對大皇子說的話,是當真的嗎?”
“當真?”朱二側過頭瞥了朱宜一眼,隨即嘿然笑了起來,“怎麼可能,當然是騙他的!”
見朱宜先是錯愕,隨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朱二就得意洋洋地說,“解鈴還需繫鈴人,大皇子和那些貪官奸商闖出的禍,讓他們彼此去狗咬狗就好。當然,攻佔行宮的人還是要懲處!不過我最想弄清楚的,是這些人怎麼攻佔行宮的,大皇子身邊人都是吃乾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