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居然還留下了心肺復甦術……
張壽見皇帝身後搶出了兩個內侍模樣的中年人,蹲到張懷禮身邊就要施為,他就不由得咳嗽了一聲,隨即小聲說道:“皇上,臣在民間好像聽人提過這太祖皇帝的心肺復甦術,是不是要嘴對嘴吹氣,而後按壓胸口?”
說這話時,他眼角餘光分明瞥見,地上那個筆直躺屍的老頭兒眼瞼微微顫動了一下。顯然,人沒有真暈,嘴對嘴吹氣這幾個字,著實把人嚇得不輕,但卻沒臉面立刻“甦醒”。
而皇帝瞅了他一眼,立刻心領神會地說:“沒錯,而且按壓胸口的力氣還得大,否則不足以起效!”
張壽故作好奇地問道:“可臣聽說,如果按壓的力氣過大,似乎有可能按斷肋骨?”
皇帝簡直差點要笑出聲來,可表情卻還不得不裝得更加嚴肅:“救人如救火,哪顧得這麼多!朕記得當初太祖皇帝那會兒,為了救人,是曾經按斷過誰的五根肋骨……快,給朕用心肺復甦術,難得碰到一個這麼好的案例!”
在皇帝的催促下,兩個內侍再不猶豫,其中一個立刻就要伸手往張懷禮胸口按去。然而,他還壓根沒用力氣,就只聽地上的老尚書突然極其響亮地呻吟了一聲,繼而幾乎是用堪比鯉魚打挺的速度倏然坐起。那種詐屍一般的敏捷,差點沒把正準備施為的那個內侍嚇一跳。
而直到坐起身,張懷禮方才發現從皇帝到張壽,還有四周圍其他那些官員,竟是一個個都盯著他。意識到自己這裝暈的真相只怕是根本藏不住,他只能臉色赤紅地支撐起身,隨即頹然說道:“既然皇上不聽臣忠言,那麼臣只好……”
“你要請辭就請辭,和朕不聽你那有人耍妖法這種笑話沒關係。”
皇帝挑了挑眉,口氣異常刻薄:“戶部藏金的純度出了問題,朕原本沒打算立刻就追究誰,但你既然硬是想要朕追究一下,那朕就遂了你心願好了。來人,到戶部傳口諭,張尚書出首戶部藏金造假,朕決意徹查!”
眼見張懷禮這一次那是真的面色慘白,搖搖欲墜,皇帝這才笑容可掬地說:“其他人全都可以作證,是張尚書親口對朕出首的,對吧?”
這一次,張壽就只見一大堆官員面面相覷,卻沒有一個站出來反對皇帝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發言。
面對這沉重的打擊,張老頭終於真的撐不住了,捂著胸口就倒了下來,而這一次,不用皇帝發話,剛剛那兩個沒做成心肺復甦的內侍就一個抬頭,一個抬腳,飛也似地把這個沒水平更沒眼色的戶部老尚書抬了下去。
至於會不會再繼續做心肺復甦,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直到這時候,皇帝方才懶洋洋地說:“痛心疾首,指桑罵槐,言過其實……然後還一個不好就暈,都這麼多年了,就沒點新招數嗎?”
見眾人齊齊不語,張壽則是正在那盯著右手看,原來是朱瑩正揪住了他的袖子,皇帝不禁莞爾,隨即就開口說道:“老師,礙事的人沒了,繼續吧。朕想看看,這太祖題匾,到底有沒有空心能藏東西的暗格!”
葛雍須臾就接受了一個對手已經徹底出局的事實,來不及高興另一個即將丁憂起復的學生很可能得以重掌戶部,他立刻一聲令下。
隨著那剛剛吊在半空好一會兒的太祖題匾終於入水,平靜的木箱中大量的水滿溢而出,每一個人都忘了剛剛那一出鬧劇,專心致志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因為等題匾再次從水中吊出之後,就該見分曉了!
此時,容光煥發的朱瑩站在他的身邊,忍不住低聲說道:“阿壽,你剛剛說話時,氣定神閒,揮灑自如,和皇上一塊演戲時,更是好玩極了。”
“那是因為皇上配合太默契。”張壽呵呵一笑,隨即就聽到葛雍一聲起吊。隨著題匾緩緩出水,他立刻對朱瑩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即幾乎屏氣息聲地看著那水面一點一點下降,最終,他就聽到了一個鮮明的聲音。
“水面在刻痕之下,差距估算至少一分!”
葛雍先是一愣,隨即若有所思地說:“這水池一丈長,半丈寬,一分的話,換算成體積得是多少立方尺……哦,長寬和體積這些術語,你們聽不懂回頭可以去看我的術語手冊。”
“唔,用尺來做單位,體積應該是二十分之一立方尺。換算一下,這塊牌匾和同樣重量的邊角料,至少還差一尺長,半尺寬,一寸高的一個暗格。當然,未必就那麼精確,就是這麼一個意思。不過,為了精確,先把此次的刻痕標好,用尺子量,咱們再多測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