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亭,古道,正是分別時節。
飛飛打馬北歸,書生依依不捨,道士按劍而立。
斯人漸遠,書生不禁高聲呼喚。
“飛飛妹子,世道艱險,如何再得聞故人訊息?”
聞言,她駐馬回顧,英挺的脖子昂得高高的,似在回答書生,眼睛卻瞥著道士。
“記住!總有一天我會名傳天下,到時候,你就會知道我的訊息。”
說罷,獅子驄瀟灑一甩馬尾,蹄聲遠去。
書生痴痴望著那身影在道路盡頭不見,喟然嘆息:
“今日一別便不知此生是否得以再見,道長……”
一轉眼,李長安卻也不見蹤影。
在旁候了多時的王齊走上前來,手裡牽著道士的大青驢。
“李道長方才便已離開,離開前,把他的驢委託給郎君呢。”
“道長也走了麼?”
“驢兄啊驢兄。”
書生撫著大青驢柔順的脊背。
“如今,便只剩下你我了。”
(王齊:那我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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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萬籟俱寂。
綦縣大牢,緊閉的大門悄然開啟,從裡邊閃出個縮頭縮腦的人影。
這人披著一身囚衣,手裡邊拿著一盞燈籠,濛濛的燈光照在臉上,卻是前些日子裡風光無限的牛半城。
完了!什麼都完了!
生意完了!田地完了!宅子完了!名聲更是完了!
但好在藏在隱蔽處的錢財尚在!足以讓他買通牢頭,足以讓他安撫心腹,足以讓他更名換姓東山再起。
他快步趕向城門口。
城門下,一個孤零零的人影背對長街,提燈等待。
“快……”
方要催促其開啟城門,卻猛地住了嘴。
靠近後,那提燈人轉過身來,他才驚覺—提燈人不是他的心腹,而是一個短髮的年輕道士。
“牛烏?”
“啊。”
他下意思應了一聲。
劍光一閃,燈籠打翻在地。
李長安在牛烏的屍身上拭去劍尖的血汙。
牛秀才自盡前託付給他的,除了那一枚指環,還有仇敵牛半城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