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廳之中,幾名中年漢子將痛哭失聲的馮母扶到桌前坐了,馮志和曼婷一左一右攙住了她,曼婷被婆婆的舉動弄懵了,一邊低聲安撫,一邊把眼看向馮志。
而馮志僅是與她眼神一碰,便別過了頭去。
宋榮的夫人宋氏將手帕遞給了曼婷,向馮母努了努嘴,曼婷會意地點點頭:“您別哭了,我給您擦擦淚。”
不勸還好,曼婷一句話,馮母哭得更兇了,抽抽搭搭地地道:“孩兒啊,為孃的心裡苦啊。”
中年漢子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尷尬地圍攏在馮母身邊,好好的一場酒宴被馮母攪鬧得雞犬不寧。
宋氏撇了撇嘴,恰與馮志眼神相對,宋氏臉色僵住了,馮志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過了頭,桌子底下的兩隻拳頭卻悄悄攥緊了。
馮母哭了半晌,聲息漸漸弱了下去,曼婷為婆婆擦著眼淚:“娘,您這是怎麼了?”
馮母聲音嘶啞:“一見到幾位弟兄,就想起了傷心事。”
她抹了把眼淚站起身來:“你們老兄弟相聚不易,是我這老婆子不懂事,攪了大夥的興致,實在對不住。我也沒臉待在這兒了,告辭告辭。”
眾人哪肯放她走,宋榮站起身來,吐了口酒氣:“大嫂,你不能走。大哥已經不在了,當初要不是他拋下自己性命,哪有我們幾個的今天,要說沒臉面的是我,您踏踏實實坐著。”
宋氏偷偷揪住他的衣角:“我看大嫂情緒不佳,還是讓她下去歇息去吧...”
“一邊去!”宋榮一抖袖子,將宋氏撥拉開,宋榮身子向前一搶,重重地撞在桌緣。
“你!”宋榮眼角泛淚,一則是撞得疼了,二則是沒想到當著這麼多人,宋榮拂了她的面子,她未出閣前也是名門望族的大小姐,養尊處優慣了,宋榮又對她一向相敬如賓,他這一推直把她昔年的大小姐脾氣激了出來:“你放肆!”
曼婷見勢不妙,連忙站起身將宋氏扶起:“酒壺空了,我去給各位叔伯溫酒。娘,你隨我一道來吧。”不容分說拖起宋氏便走。
宋榮一屁股坐下來:“坐,你們都坐,大嫂你也坐。咱們好生說說話,”伸手指著一名漢子:“少華,兩個兒子了。”
馮母還沒從情緒中緩過來,笑容顯得有些僵硬:“恭喜恭喜。”
宋榮指著他身邊的漢子道:“王靜,做了開平的總兵官。”
馮母驚喜地道:“王兄弟年輕時便是一員虎將,戰陣之中好像從不知什麼是害怕,這總兵官的位置實至名歸。”
那叫王靜的漢子動情地道:“那年我身負重傷,眼看便要死了,是大嫂守在我身邊日夜照料,才換得我一條命來,大嫂,我這條命是您給的。”
宋榮指了指馮志:“他...”
馮志一怔,宋榮醉眼迷離,略帶驕傲:“大哥的遺腹子,他叫馮志,我將曼婷嫁給了他,他如今是我宋榮的姑爺。”
幾名漢子打量著馮志,馮志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幾人七嘴八舌道:“像極了。”“尤其是這份威武英氣,確有大哥的模樣。”
馮母聽得有了笑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