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小顏師妹說出這一句話來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一直在茅山修行的小顏師妹,她的想法與常年徘徊於生死之間的我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維度,在她看來,此刻的我多少有些可怕了,渾身沾滿鮮血的我與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大師兄有著太多的區別,而這樣的我,則是她所不能夠接受,或者說是不太喜歡的。
我心中一痛,然而還未等我解釋,那四頭殭屍就發出了沙啞的嚎叫聲,衝到了我們的跟前來。
殭屍聲帶已壞,故而發不出尖利的叫聲,只不過為了表達憤怒,氣流在胸腔與喉結之間摩擦,發出來的這聲音也著實可怖,小顏師妹沒有見過茅山外門的手段,瞧見這般醜陋的東西,臉上有著難以抑制的害怕,而我也來不及與她多作交流,將手中的長劍一挽,便朝著第一頭的脖頸上面斬去。
劍落,然而鋒刃卻卡在了堅韌得如同牛皮一般的角質層上,那殭屍吃痛,一聲嘶啞的咆哮,揮著尖銳的利爪來抓我的手腕,而我則行雲流水地拍出了一掌。
茅山掌心雷!
轟!
雷聲轟鳴,那殭屍渾身宛如雷轟,朝著後面跌倒而去,而另外一頭撲向小顏師妹的殭屍,則被憑空出現的小紅、小綠這些花仙子給攔住了,這些小傢伙從地上抓出那遊動不已的藤條,將這醜陋的傢伙給捆住,不讓它動彈。
兩頭殭屍瞬間被制,而我則馬不停蹄地拍出另外兩記掌心雷,將剩餘的兩頭給直接轟殺,完結了之後,我折轉身來,重劍紛飛,又取了兩人頭顱,接著對剛才弄出殭屍的那人一陣窮追不捨,終於在人群之中將他的左臂卸下,那人被我兇猛的衝勢給嚇得一陣驚恐,歇斯底里地驚聲尖叫道:“陳老魔,陳老魔,這傢伙是魔鬼,天啊,我不敢了,饒了我吧!”
他已然崩潰了,而我在卸下了他的左臂之後,倒也沒有斬盡殺絕,而是將重劍一舉,指著他厲聲喝道:“給我滾,不要給我看到你!”
那人倒也聽話,顧不得還在噴血的傷口,連滾帶爬地朝著遠處的空地逃開,淒厲地哭嚎道:“陳老魔、他不是人……”
隨著這一人的逃離,原本瘋狂的氣氛終於被重重一創,特別是那操屍者這一聲“陳老魔”喊出了口的時候,清醒過來的諸人終於發現,自己面對的這一位或許真的不是一位凡人,未必會比傳說中的十二魔星差什麼,而自己此刻扮演的角色,則成為了人家成名路上的墊腳石,仔細回憶一下,自己獲得了什麼,除了恐懼和死亡,還有什麼?
如此一想,諸人心中彷徨,而就在此刻,即便是渾身血液沸騰、殺戮慾望強烈的我,也被自己剛才的猜測所嚇到了,生怕小顏師妹誤解我是個嗜殺之人,於是便直接將底牌給擺了出來,當下也是從八寶囊中掏出八卦異獸旗,往四周一擲,王木匠出,獅子、鹿、馬、龍、麒麟、咬錢蟾蜍、貅、鰲八種異獸也逐一浮現,震撼人心。
此陣一出,便讓眾人更加絕望,而我則站在累累屍體之上,揚劍於手,高聲喝道:“我陳志程,今時今日也算是領教了燕趙群雄的手段,不過此番諸事,都是我與武穆王之間的私人恩怨,還有誰想要摻和進來的,上前一步,老子和你單論——誰來?”
我環顧一圈,厲聲喝問道,而周遭這六七十人裡面,寒蟬噤聲,竟然沒有一個膽敢再多言的。
這並非是說這些人膽怯,膽敢來這裡撈花紅的,個個都是膽大包天之輩,不過那些多嘴的、自信的傢伙,都已經倒在了地上,大家發現少說話,隨大流,反而不那麼容易死一點,故而都不敢再言,只是面面相覷,莫名有些迷惘起來。
我看見所有人都不敢發聲,狂吼一聲,將那重劍朝著泥土裡面猛然擲去,劍入過半,而我則指著眾人厲聲吼道:“還有誰,要與我一戰?”
無人應答,黑夜裡面,人們帶著驚恐的表情,望著面前這個殺人無數的傢伙,心中又驚又疑,情緒複雜到了極點。
我望著這一堆沉默的人,嘆了一口氣道:“既如此,那還不離開?”
我這一句話說罷,那些人竟然如釋重負一般,如潮水一般離去,即便有幾人不服,也被相熟的人連拖帶拽地給拉走了,望著這些離開的傢伙,我曉得自己之前的搏命,總算是獲得了成效,想必後面,我就不用再面對這一幫傢伙了吧?
我心中寬慰,身子卻止不住一陣搖晃,往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