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乖。”
簡短的三個字,卻讓我突然記起了我的媽媽,讓我想起了她也曾這樣溫柔慈愛的輕輕撫摸我的頭,我頓時有些眼紅,將眼淚逼退,我不想讓大哥看到我脆弱的樣子,我望著他,認真的點了點頭。
他的眼睛是那樣的深邃,那樣的慈愛,他望著我的時候,讓我有種被全世界的星星都照耀著的錯覺,我有這種感覺,也許是因為在我的心裡,他是神一樣的存在吧。
我衝大哥笑了笑,轉過臉來,看了病房一眼,然後就走了。
此時,那個金髮碧眼的美女醫生已經追了過來,她怒氣衝衝的將拖鞋丟到我的面前,沒好氣的抱胸說道:“華夏小子,你真像個不聽話的孩子。”
我無精打采的說了聲“謝謝”,穿上了拖鞋,陸曉峰則和藹可親的笑著說道:“伊蓮生氣了?”
伊蓮皺眉說道:“這傢伙醒過來的時候,嘴裡大喊著‘為你報仇’,然後就一拳頭朝我砸來了,要不是我反應快,就那一拳,估計得要了我的命,你們說我能不生氣嗎?”
我想起之前的行為,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對不起,伊蓮小姐,我只是做了個噩夢,夢到我兄弟死了,所以比較悲憤,在夢裡做出了過激的舉動,我向你道歉。”
她見我認錯態度良好,才笑了笑,說:“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
說完,她繞過我,來到大哥跟前,一手攬住他的肩膀,撒嬌道:“乾爹,我們晚上一起吃晚餐好不好?我發現這附近新開了一家中餐廳,他們家的小龍蝦簡直就是一絕,我請你吃去,好不好?”
沒想到伊蓮竟然是大哥的乾女兒,難怪她當著大哥他們的面都能這麼咋咋呼呼,無法無天的。
看著她親暱的摟著大哥,我心裡還是很羨慕的。
大哥淡淡道:“今晚不行,我要和陳名一起吃飯,聊一些事情,你先自己去吃,改天我有時間再和你一起去吃,如何?”
伊蓮聽到這話,不滿的瞪了我一眼,那樣子好像在怪我的存在,礙著她和大哥一起吃飯了,我無辜的看著她,尋思這個女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不過,大哥說要跟我一起吃飯,我的心裡是忐忑的,總害怕自己會惹他不高興,要知道,我和別人在一塊的時候還從沒有這種想法過,即便是陸曉峰,我氣急了也是說懟就懟了,可大哥不同,他和我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的存在對我而言真的是獨特而崇高的。
伊蓮不甘心的鬆開大哥的手臂,說道:“我知道了,那我先去試吃,看看那裡的小龍蝦到底有沒有傳說中的那麼好吃,如果好吃,乾爹,你下次一定要陪我去好不好?”
大哥似乎很寵溺她,溫柔的說:“好,快去吃吧,如果覺得無聊,喊上其他人跟你一起去。”
伊蓮點了點頭,衝我吐了吐舌頭,像是在挑釁一般,然後就離開了,等她走後,大哥說:“你別介意,她從小被我寵壞了。”
我搖搖頭說:“本來就是我做的不對,不過,她能待在您的身邊,一定很幸福吧。”
他抬手自然的搭著我的肩膀往前走,問道:“你覺得待在我的身邊很幸福嗎?”
我點了點頭,見他盯著我,有些不好意思,我說:“在我眼中,您是一個善良的,重情重義的好人,我覺得能被您疼愛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要不然伊蓮小姐也不會這麼喜歡親近您了。”
大哥沒有說話,我一直把他當成尊敬的長輩,所以即便他溫柔,和藹,我依然不敢和他說什麼,只是尷尬的被他帶著進入電梯,就在我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他卻突然沉聲開口道:“然而,我卻沒辦法陪著我想陪伴的人。”
我心頭一震,即便大哥說的風輕雲淡,但我還是從他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辛酸與無奈,我以為他想起了我爸,心裡難免一陣傷心,我低著頭,說:“我爸爸在天之靈,知道您為他努力了那麼多,一定會很感激您的。”
大哥慈愛的看了我一眼,說道:“真是個傻孩子。”
啊?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知道他為什麼總管我叫孩子,畢竟我已經人到中年了,他這時好像也想到了這一點,嘆了口氣說:“我錯過了太多,這麼多年,你很不容易吧?有沒有怪我……怪你父親沒有好好保護你?”
我搖搖頭,忙說:“沒有,我父親是英雄,他的犧牲是誰都不想看到的,我以他為榮,又怎麼會怪他?怪只怪我自己沒能力,只能看著他含冤受屈。”
大哥沒有說話,我想到他也為了我父親努力了那麼多年,卻至今沒有一個結果,他比我的難受少不了多少,趕緊說:“大哥,對不起,我沒別的意思。”
他拍拍我的肩膀說:“不用解釋,我不會多想的,好了,咱們不聊這個了,你給我說說你以前的事情吧,小時候的事情。”
我們走出電梯,我四下裡看了看,發現這裡是一個類似於基地的地方,基礎設施特別完善,不遠處就有咖啡廳啊會所什麼的,時不時有人經過,一路過我們,就會立刻尊敬的給大哥敬禮。
我有些驚訝,問大哥:“叔,這該不會是你們組織的駐地吧?”
他點了點頭,笑著說:“是,所以你現在很安全。”
我點了點頭,見他還在看著我,想到他問我的事兒,我於是跟他將我從小到大的許多事都說給他聽,很多事情已經久遠,我卻清晰的記得,比如在山上打獵時,養父把我舉起來,說我有天賦的樣子,還有大冬天,養母好不容易殺了一隻雞,分給我和妹妹,她自己卻不吃,坐在那裡看我們吃時露出的開心樣子,還有妹妹,她總纏著我喊“哥哥最好了”。
可是以前的苦不叫苦,因為他們至少還活著,但現在的苦卻是真的苦,因為我總是留不住想留的人,總是在我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插了翅膀,飛向了天堂。
大哥安靜的聽著,等到我說到我媽的時候,他的眼神有些變了,他說:“你媽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