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兩聲鼓點的暗號響起,我便撩開了面前的輕紗,踏著舞步出場。
拈襟擺袖,腳尖輕點,叮噹鈴響,手中的長劍不斷挽出利落的劍花,驚得臺下賓客呼聲連連,那一道道原本緊盯著茗香的視線倏然移到了我的身上。
“居然是琴舞雙姝!”
“絕,絕了!”
“綠瞳?!跳劍舞的是真胡女!”
“哈哈哈,摘星閣今夜真給了我們大驚喜啊!好!好!!!”
反應過來的客人已經按捺不住心中激動,扯著嗓子吆喝躁動起來,全然不顧他們的聲音破壞此刻這首《大漠謠》的氛圍。
我在重重輕紗之間旋轉著,身影若隱若現,瞥了一眼一號雅間,見到一重黑影出現在窗邊,便忍不住勾唇一笑,再一個轉身,與茗香眨了眨眼。
琴聲漸弱。
我來到臺前,腰帶一鬆,外袍落下,露出裡面的,淺褐色桐布舞衣,鑲著銅飾和彩色鈴鐺的寬邊前後捲起,掛滿了蓮子大小的銅鈴,兩根長長的彩繡絲綢垂至腳踝,引得臺下驚呼如潮。
我轉了個身,姿態嫵媚得挑眉一笑,一邊舞劍一邊朗朗吟誦道:“揚眉動目踏花氈,紅汗交流珠帽偏,醉卻東傾又西倒,雙靴柔弱滿燈前。”
最後一句唸完,曲子再次進入,我又迴旋藏於薄紗之後,不斷隨著樂聲的節奏舞動。
直到一曲終了,我微微喘息,雙腿交疊跪坐與地上,劍尖正指著一號雅間的方向,與陰暗之中的那雙沉入濃墨的黑瞳四目相接。
他在看我。
面紗下,我的嘴角已經無法抑制般勾起弧度,可又不知是不是這光影的影響,我看著李瑞的面上似乎無絲毫表情,他的眸子,更讓我感覺到一股古怪的冷意。
還不待我再想看個清楚,便聽到了臺下雷鳴般轟動的掌聲,狂熱的震動和吼叫幾乎要將房頂衝破,甚至是所有其他雅間裡的客人也紛紛擠在窗前,哪怕身份再神秘,也顧不得似的露出臉來。
媽媽用一種踩在雲端上的步子搖曳上來。
“哎喲喲,哎喲喲~各位大爺,貴人,可得小心摘星閣樑上的瓦片喲~”
她雙手揮動著,做出示意臺下諸位壓低聲音的手勢,笑得合不攏嘴,那雙丹鳳眼裡射出的精芒,宛如在看著臺下聳動的幾百個大金錠子。
好不容易,場面才算控制住了。
“劉媽媽,快競拍!老子要跳舞那個!”
“哈哈哈,窮鬼才做選擇,賀老爺我全要了!讓她們倆洗乾淨等著我啊!”
我一低眼掃過去,就看到那個一身蟒袍,穿得宛如暴發戶,身材滾圓如球的賀老爺,見了他這麼好幾次,每次的開場白還真是不出其二啊。
劉媽媽眼珠一轉,扯著笑道:“你們好歹憐香惜玉些,讓我們家的茗香與釉二位姑娘,下去休息片刻再來競拍啊!”
說罷,也不管那些嗷嗷叫的野狼怎麼抱怨吼叫,給我和茗香分別遞了個眼神,便轉過身來帶著我們走下舞臺。
等我們被護著送回二樓,琉璃燈盞上的錦布才掀了去,光亮再次恢復,花廳裡熱情更勝,那些餓狼發出的嚎叫和歡呼在我聽來,更像是把我和茗香當成了兩塊上好的肥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