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進了冥界的入口,鳴也抬手拍了拍我的頭頂,這才轉身過去看向老婦。
我也跟著轉過身去,結果頗為震驚,方才的老婦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鳴也聲音溫柔:“你既已離開人界便不要再去想人界的事情了,過往種種皆為雲煙,過了鬼門關投胎去吧。”
少女抬起了頭,一雙眼睛堆滿了眼淚:“鬼差大人,求求你了,讓我再看看耘兒吧,他還這麼小,要怎麼樣才能一個人生活下去?”
鳴也皺了皺眉,轉身又往前走去:“你已不再是彼岸之人,就莫要再生出那些無端的念想了,走吧。”
少女跟在鳴也身後,哭得渾身顫抖。
我實在不忍,明明鳴也袖子下的一雙手都捏得發白了,他為何就是不回頭看一眼?
我轉身握住少女的肩膀,結果她疼得大叫起來,渾身冒出白煙,我被驚到了,急忙放了手往後退,後退時踩到一塊石頭崴了腳,重重跌在了地上。
鳴也眼裡滿是驚懼,他連忙衝過去捏了幾個手印將少女擴散的魂魄招了回來,在魂魄聚型之時,他又剜了自己的血滴在魂魄方才被我雙手觸碰過的地方。
少女哭得撕心裂肺,兩眼通紅,眼淚成河,如何也止不住。
鳴也將她的魂魄緊緊摟住,低頭一遍遍地安撫她。
我自知做了錯事,遂坐在原地動也不敢動,生怕動了又做出錯事來。
鳴也低頭親了親少女的發頂,隨後親自將她送入了鬼門關。
不知道是冥界氣氛太過沉重,還是我摔那一跤太疼了,我鼻子一陣發酸,有種將哭未哭的感覺。
擔心鳴也誤會,我遂深深吸了幾口氣,又快速捏了衣袖擦了擦眼睛,這才恢復了回來。
鳴也送走少女的魂魄後,轉過頭來一看,看見我仍舊坐在地上,這才急匆匆地跑過來將我扶了起來。
他一邊幫我拍著衣服上的灰,一邊說道:“對不起小妹,方才我太急了,忘記你也在了,有沒有摔到哪裡?”
我搖了搖頭,微微動了動腳,發現右腳已經不能動彈了。
我微微飛身,讓腳掌離地,離地之時還做出邁開步子走路的模樣,好假裝自己並未受傷。
鳴也將我帶到一塊大石頭旁,就這樣遠遠看著前面長長的魂魄隊伍:“小妹不用太過在意剛才的事情,是我的錯。”
見他將我的錯攬過去,我實在是難為情,遂又將錯攬了回來:“怎麼會是你的錯?明明就是我的錯,是我傷了她。”
鳴也搖了搖頭:“小妹真身乃是三界至陽的混沌之火,太過光明炙熱了,而冥界至陰,冥界裡的生靈是承受不住的,所以方才在我們進冥界之時我用我的神力將你周身的灼氣罩住了,只是我忘了告訴你,不能觸碰這裡面的生靈。小妹初成仙身,自是不知道的,所以我不說便是我的過錯。”
“那你為何……”我看了看鳴也,“為何要答應復奚將我帶來?”
鳴也仍舊盯著少女遠去的魂魄:“小妹,有一句話不知當問不當問。”
他頓了頓:“你喜歡寮乘還是喜歡復奚?”
“啊?”他這話題插入得太過突然,我有些不知所措,“為何這樣問?”
鳴也笑了笑:“看來你是不太懂何為情愛,要不然我這個問題不會讓你這麼震驚。”
這個問題確實讓我震驚,我也確實不知該如何回答,如何才能叫做喜歡,我不知道。
鳴也又說道:“寮乘三界至強,沒有女仙不愛慕他,而他也勤勤懇懇守了你五萬年,這份情誼自是難以割捨。復奚……我明白他為何這般喜歡你,因為你是絕對的明亮,沒有任何陰暗面的女仙,三界中無人能及你,這也是他最夢寐以求的東西。他這幾萬年都過得很孤單,所以好不容易遇見了你,他才會想要毫無保留地表達自己的感情。”
“復奚他為何……”我剛想問復奚到底為何會這般孤單,結果鳴也轉過頭來看向了我,表情很是悲傷。
他說:“小妹,感情是最苦澀的,再也容不得三個人不明不白地攪和在一起了。如果你對他二人其中的一人確實有喜歡的感覺,或者對他二人皆沒有喜歡的感覺,你都要說清楚,莫要再走我的老路。我就是因為沒說清楚,所以才只能這般苦苦掙扎,若是當時將我的感情盡數說與她聽了,沒準我現在也能釋懷一些。”
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鳴也的難過,這冥界的空氣也太低沉了,撲得我眼睛幾次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