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李緯一病不起,京中由昌壽大長公主李慎獨攬大權,進而到獨斷專權。
魯王最終以王太后黨羽罪名被治罪,雖未取其性命,卻將其幽禁,如同當年的趙王一般,當真是牢房輪流坐,今年輪到誰。
按理,魯王失勢,相應的趙王就該得勢,畢竟趙王一直以來都唯昌壽大長公主馬首是瞻,恭敬恭謹,外人看不出半點兒破綻,但事與願違,昌壽並未立趙王為太子,反倒是時常召趙王的小兒子李耀進宮。
李耀快四歲了,正是懵懂未懂,尚未定性,卻能看出幾分天性的時候。
趙王恨得咬牙,卻更加恭敬的侍奉昌壽,心裡卻不知道罵了多少遍“老妖婆”,若是昌壽當真是喜歡自己的兒子也行,但他不傻,昌壽連自己的兒子都談不上喜歡,何況是他李珣的?
作為昌壽獨子的蕭暘確實不好過。
歲日之前,他收到昌壽密信說“生死存亡,盼望來助”,畢竟是親孃,加上當時正值蕭昭死後不久,他擔心昌壽的安危,便不疑有他,夙興夜寐的趕回京城,連隴右梁家的兵力也帶來了。
結果也確實幫了昌壽的大忙,但昌壽卻沒有與他說實話。
如今正值仲春,夜裡天氣還有些寒涼,他穿著夏衫衝進了宮中。
見兒子怒氣衝衝,看向自己的眼神又是失望又是痛苦,複雜到無法描述,昌壽嘆了口氣:“這是怎的了?大半夜的闖進宮來?”
“母親還知道我不該進宮?無召入宮,且逗留太久,是重罪!母親在宮中逗留太久了。”蕭暘也嘆氣。真論起來,他娘也是趁亂闖進宮裡,並再沒出宮過的。
“你什麼意思?你敢指責你娘?”昌壽發怒:“這本來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我怎麼來不得?我怎麼住不得?”我不僅要住一時,我還要住一世。
蕭暘搖頭,看著冥頑不靈的母親苦笑道:“聽說母親已經悄悄潛了兵馬去楚地和北境?”
“訊息倒是靈通。”兒子不再針鋒相對,昌壽怒氣暫緩。
“試探可以,母親千萬不要動武。”昌壽忍著怒氣,蕭暘又何嘗不是?被自己的親孃騙回來,糊里糊塗的做了殺手鐧,偏偏事後才知道不是他娘說的那樣,他心裡的怒火和痛苦焦灼在一起,形容不出來有多難受。
經此一事,他終於看清楚了他孃的本質。
原來這許多年,她娘避居郊外,看似不管京中風波,但實際上一直虎視眈眈。
現在她如願了,脾氣也越來越不好,朝堂上三五不時的就有人死,發生的事情他已經不能阻止,只能忍著心裡的怒氣來規勸:“母親,去歲長河已有水患跡象,聽太史局的說今年雨水要甚於往年,國庫財力有限,人力物力也有限,母親若要用兵,不若先應對水患。”
“嗤,你知道的還真不少,連太史局都願意給你訊息了。”
“母親,我沒有別的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一個看似老實巴交其實內裡烏黑的結巴,一個滿肚子心眼兒的病秧子,你讓我留著他們,放任他們不斷做大?不趁機摸清楚他們勢力,早做準備,等他們羽翼豐滿了後面後悔的便是你我了。”她嘴上不承認,可心裡明白,她如今做的事情終究名不成言不順。
昌壽看著自己的兒子:“我知道你心軟,見不得為娘殺人,可若不殺他們,他們必然要殺我。李琋那小子,前頭騙了我們那麼多年,都以為他是個活不過二十的病秧子,你看現在呢?他不僅活的好好的,還有了兒女!之前我以為趙王給他下了染香,他也確實中招了,如今向來怕也是裝的。暘兒,李琋不可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