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沈秋檀叫來小瓜:“多拿些散碎銀子,去談談延年院那邊的口風。”
“哎,奴婢醒的。”
沈秋檀開了窗,想讓冷風灌進來,可春日裡頭並沒有什麼冷意,她看著那一盞隨風搖曳的油燈,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沈弘的這頓排頭必然是事出有因,只是不知道是哪裡的因由。
原本,她現在最急的是趕在懋懋四歲之前找到一位啟蒙先生,可如今事態提醒她,也該為自己想想。
到今歲九月,自己就要滿十四歲了,而弟弟也眼看快四歲了。
對於這個時代來說,自己的年齡確實不小了……祖父不會是真的……
“姑娘!”小瓜匆匆上了樓:“聽老侯爺身邊的三貴說,就今天晌午,老侯爺去樂樓聽曲兒,遇見了王家的五公子,兩人湊在一起說了好一會兒子話,回來後,老侯爺就問起了姑娘的情況。”
沈秋檀心裡一沉,王充之還沒打消念頭麼?
“你去的時候,祖父可睡下了?”
小瓜搖搖頭:“已經歇了,姑娘是想……”
“明日在說,你們都下去吧,紅豆留下。”
丫鬟們下了樓,沈秋檀問紅豆:“你在這府中,可有順眼的人?”
紅豆紅了臉,說不出話來,姑娘這話問得也太直接了些。
沈秋檀從袖帶中拿出兩張紙:“盲婚啞嫁弄不好就婚後不幸,我在沈家尷尬的很,這些日子拖了喬山叔在外頭尋了幾戶人家,雖說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卻也是人口簡單、品格端方的好人家。”
紅豆臉上因為害羞升起的紅潮退去,被倉惶之色替代:“姑娘,奴婢……還不著急。到今年冬天奴婢才十六呢,還能伺候好幾年。”
三年前的那一跪還歷歷在目,當時她求的是沈秋檀的信任,如今她又跪下,心中早沒了當初的忐忑,只餘下感激。
原來喬管事找自己說了一番話,竟然是姑娘在為自己謀劃,可是她……
“這事也不急,我不過提一提,哭什麼。你走了我身邊只白芷一個也不夠的。”說完沈秋檀將那兩張紙遞給紅豆:“既然識字這名單你先拿回去看了,若是有合意的,咱們再相看不遲。”
她的意思已經很清楚,要為紅豆在沈府之外尋戶人家,但紅豆這樣子……莫非是瞧上了府上的誰?
沈秋檀打心裡想擺脫沈家,可她自己不喜歡的,不一定別人也不喜歡。
“是,多謝姑娘。”
…………
第二日,沈秋檀又到了延年院。
“祖父,您不必再為我相看人家。”她來的早,若是晚了,只怕她這祖父又出了門子。
“渴了就自己倒茶。”沈老侯爺的語氣平靜中帶著熱絡,好似他們一直是親密的祖孫二人。
沈秋檀瞧不出什麼,沈弘又道:“怎麼,你還想騙我說蕭四郎定了你?”
想想之前真是老糊塗了,竟然信了這小滑頭的話。
沈秋檀莞爾一笑:“正是呢。”
蕭世子啊,誰叫你還靠我替你追查餘下的賬冊呢,再讓我借用一下。
“哼,如今滿京城誰人不知蕭季青是個好男風的,竟又拿他說事,真當我老糊塗了?”老侯爺擱了筷子。
“男風也好,女子也沒有拒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