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松鼠一陣吱吱亂叫,聲音裡滿是興奮。
沈秋檀卻在那少年狹長的雙眸下打起了寒顫。
這個聲音,有些暗啞,有些低沉,還有些熟悉。
像極了之前與她一起躲在櫃子裡的那個“太監”。
那少年姿態愜意的抱著大松鼠站了起來,腰間的小貓玉墜在羊皮燈籠的光澤下更顯得溫潤。明明他抱著胖松鼠一臉笑意,沈秋檀卻像是見了鬼一般,原來他是因為處於變聲期而聲音怪異,並不是太監。
而是……齊王!
就像撥雲見霧般,躲在迷霧之後的真相終於露出了端倪。
那個裴玉芙之前應該確實是知道自己會經歷什麼事的,只是她以為物件是眼前的這位齊王,若不然不會在被救醒的時候先喊了“齊王殿下”的名,而這位齊王之所以藏在櫃子裡,恐怕是已經看穿或預知了裴玉芙的算計,甚至後面那位駙馬和王允之可能都是他引來的。
要不然他不會說請自己看戲。
一股涼氣竄到沈秋檀的腦門,即便裴玉芙因心繫他而機關算盡,用了極其不光彩的手段,但齊王這般報復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毀她清白,未免也有些……
這與那個送太醫去沈家,還為弟弟付了診金的齊王是一個人麼?
夜風穿過敞開的窗戶,吹得羊皮燈籠一陣晃動。
流動的光影落在齊王年輕蒼白的臉上,讓那笑容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這個人很危險。
因著那一回能請到太醫給弟弟瞧病,沈秋檀對齊王是存了莫名的感激之情的,可想起櫃子裡他有力的手臂,還有他人人皆知的“體弱多病”,那一點點感激全部變成了警惕。
外人看到的他,都是他可以營造的假象,他的身體應該好得很,而且力氣甚至不比自己小。
他小小年紀就能以“病體”示弱於兄弟之間,又能將計就計,將算計他的人反將一軍,這樣的人為何會對弟弟施以援手?
莫非——他也知道那玉璽與爹爹有些干係?
“小紅,這胖松鼠個子沒你高,但長得可比你胖多了!”李琋走到沈秋檀近前,可憐沈秋檀眼中除了震驚和警惕,竟然忘了逃跑。
李琋仔細的瞧了又瞧,入眼的都是沈秋檀呆呆傻傻的蠢笨模樣,他有些失望的與小紅道:“可惜樣子蠢了些,有些配不上你。”
他摸摸沈秋檀水光油亮的大尾巴,嘖嘖兩聲:“這尾巴倒是不賴,不如剪下來給舅舅做條圍脖?”
公鴨嗓!做你妹的圍脖!
沈秋檀終於反應過來,一下子跳得老遠。
果然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死太監!
小紅跳到沈秋檀跟前“吱吱吱”亂叫一通,沈秋檀哪裡還有心情管它叫什麼,見窗戶大開著,小眼睛一轉,就要跳出去。
結果李琋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尾巴。
吱吱吱!你大爺,快放老子下來!
李琋拎著大尾巴,湊上去看沈秋檀的臉,沈秋檀也看著他。
賞春宴那次隔得太遠,看得不甚清楚,趙王府那次,他又是蒙著眼睛。
此刻燈火明亮又飄忽,沈秋檀看到李琋瘦得尖尖的下巴,其上是薄薄的唇,似是氣血不足,唇色很是慘白,嘴角帶著微微上揚的弧度,不笑也似笑,挺拔的鼻樑上一雙鳳眼狹長銳利,隱藏著攝魄的鋒芒。
這才是他的本來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