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這小道姑,活蹦亂跳的,莫說是跟著一起修煉,必然是偷懶乃至趁機貪睡。
小道姑卻也不怕他,撇撇嘴,“知道了。”
少年那她無可奈何,搖頭行去,凝水術一起,周圍置於一片清涼。
清洗完畢之後,少年換上乾淨衣裳,竇倩這時才回到“營地”。
“倩姐,你沒事吧,怎麼你…你也饞嘴了……”
小道姑有些愣住,心思也是朝這個方向去想,可正因為如此,全然是有些懵了。
竇倩在她的印象裡頭,可從沒有這般“邋遢”過,那燒焦些許的髮梢,燒成卷兒的枝葉,整個人跟從煙囪裡頭爬出來一般。
這要是許雲跟老道,她倒是能接受,問題是這是竇倩。
少年卻是一言斬斷小道姑的疑問,朝那眼睛有些紅腫的女子開口:“清洗一下,一會跟我去見見竇老,你爺爺。”
嗯?
這次,輪到女子發懵,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崑崙之事,身在隱門的她,並不知情,便是知道一二,也斷然沒想到自家那老爺子,已經恢復自由身。
“有些事情,你不必知道過程!我許青穹行事,恩罰分明,你爺爺曾幫過我不少忙……”
話落,劍起,山石赫然被鑿出大坑,凝水術再出,少時,“泳池”已成,清泉盪漾,少年背手行去。
等他購置一些日常用品,存於納戒之中,再回到營地時,竇倩已經洗漱完畢,眉頭時蹙時舒,不知所思。
……
華國,海州。
一號豪宅裡頭,兩位老者,已經等候了有段時間。
竇正陽身上的戎馬氣息,已經淡去不少。
比起一年前,這位昔日的海州巨佛人物,似乎是蒼老了不少,像是一柄寶刀,刀仍是好刀,鋒芒卻是黯淡了下去。
這一年裡頭,正陽勢力崩離分析,都還是小事,哪怕是他身處燕京那頭的療養所,都未必讓他鋒芒漸消,這位昔日華國的戰將人物,一生戎馬,從不是什麼貪生怕死之輩。
令他心力交瘁的,是那位他的心肝,孫女竇倩。
正陽勢力如何,他在燕京的人脈如何,尊優富貴乃至家族綿延等等,跟這個孫女的性命比起,都是過眼雲煙罷了。
當兩道年輕身影出現時,竇正陽嘴唇緊閉,微微顫抖著。
他不比雷平安,老淚縱橫的一幕沒有出現,他只是將握著的拳頭,緩緩鬆開,心頭的大石,在這一刻才終於落下。
“許先生,多謝了!”
“竇老客氣!”
凡事皆有代價,竇正陽點點頭,已經朝竇倩走去,噓寒問暖一番,自是不必贅述。
許久,竇正陽似乎是一繃緊的彈簧,目光閃爍間,終究是說出了心思。
“許先生,這一年如此漫長,期間我的想法有過太多次的變化…我已經活夠歲數了,文典他們,竇家其它人,以如今的形勢,我想管,也是有心無力,唯獨小倩…許先生,以後她的一切,竇某就全都拜託許先生了!”
雷平安動容。
這番話,在雷平安聽來,好比是一老將卸甲歸田,不想在參與勢力紛爭,而最終的賭注,或者說是希望期待,就都押在了眼前這位少年身上。
問題是,這裡頭的曲折,這一年來,他這位老大哥所承受的煎熬,該是何等的巨大。
越是身份地位高如雲端者,越是難以放下一切,權力威望,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割捨放棄。
這一次,竇倩卻是低眉,眸色閃爍間,心頭怦怦直跳。
她也非偏執權謀之人,正陽勢力式微,對她而言,並非什麼接受不了之事,只要自己家族的人平安,只要能陪伴在這個傢伙跟前,她已經是知足,可偏偏她最不願觸及的問題,自己爺爺在她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就這般被“突兀”問出。
自己爺爺這話裡頭的意思,就是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少年目光出現一絲波動,心中微微一嘆。
不得不說,竇正陽這一手段,頗是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