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接過地圖,凝視許久,皺眉道:“似乎有些眼熟,不過我需要與宗中的各種地理圖志一一對比之後才能確定。”
李玄都沒有要回地圖的意思,“那就有勞夫人了。”
陸夫人收好地圖,與李玄都原路返回。
恰在此時,沈長生和也遲已經回來。沈長生見到陸夫人後,在她耳旁輕聲耳語幾句。
陸夫人聞言後皺起眉頭,說道:“你見到沈無幸了?他還要過來拜見
宗主?他是不是有點太過得意忘形了?”
沈長生只能沉默不語。
這話本就不是說給沈長生聽的,而是說給其他幾人聽的,準確來說,是說給李玄都聽的。
李玄都道:“既然他要過來,就讓他過來吧。”
陸夫人對沈長生揮了揮手,沈長生會意,向殿外趨走。
直到此時,陸夫人才招呼侍女給幾位客人上茶,不是陸夫人忘了禮數,而是她不想太早暴露李玄都的行蹤,能拖延個一時半刻也好,為此她還遣散了周圍的弟子,沒想到還是被沈無幸知道了。既然已經走漏了風聲,陸夫人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索性讓底下的人各行其是。不過她已經在心中打定主意,過後一定要好好查查,看看自己身邊到底有多少釘子。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後,在沈長生的引領下,一位年輕公子來到天機殿,只見他穿了一身時興的雪梅飛蝶白色箭袖,腰間束著掛長穗的絲絛,以金冠束髮,額頭上勒了一道玄色抹額,正中鑲嵌一顆鴿子蛋大小的明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輝。再觀其面容,面如塗粉,唇若施脂,一雙桃花眼眸,道不盡的風情,一段風韻,皆在眉梢。
此人正是與李玄都和秦素有過一面之緣的沈無幸。
沈無幸見到秦素之後,眼神一亮,接著低頭拜道:“見過代宗主、秦宗主、陸師姐,這位不是楚師兄嗎?怎麼回來了?”
雖然沈無幸的年紀不大,但與李玄都一樣,輩分很高,只比張靜修、李道虛等人矮上一輩。
李玄都擺了擺手,“沈師弟就不要多禮了。”
沈無幸直起身來,不知有意還是無意,沈無幸剛好是面對秦素站著,朝秦素微微一笑。
秦素心中厭惡,不過她如今已是一宗之主,也懂得“城府”二字,臉上半分不顯,仍舊掛著淡淡笑容,只是不去看他,而是望著身旁的李玄都。
沈無幸見此情景,臉色微微一暗,不過轉瞬就恢復正常。
楚雲深笑了笑,“難得沈師弟還記得我這個無用之人。”
沈無幸道:“楚師兄這是哪裡話,誰不知道楚師兄在齊州為幕,秦部堂言聽計從,都說楚師兄是影子總督哩。對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秦部堂還是秦宗主的族叔。”
秦素微微點頭。
沈無幸笑道:“原來都是一家人。”
李玄都問道:“沈師弟匆匆來見我,可是有事?”
沈無幸道:“我聽聞代宗主已經返回宗門,所以早早在太平宮等候,卻遲遲不見代宗主蹤影,派人一打聽,這才知道代宗主繞路來了陸師姐這邊。”
“好耳報。我前腳剛到,你後腳就來了。”李玄都似笑非笑道:“我聽說如今的太平宮中來了一位貴客?”
“正是。”沈無幸畢恭畢敬道:“是正一宗的張宗主。”
“張宗主,好一個張宗主。”李玄都笑道,“我是代宗主,他也是代宗主,張宗主不想著怎麼把那個‘代’字去掉,反而是跑到我太平宗來,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