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臉望著莫塵,問她:“你要見的陳婆婆,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莫塵俏眉一皺,一臉疑惑的問我:“吳曉,可不許瞎說啊,你跟陳婆婆都不認識,你怎麼會知道她不在這個世上了呢?”
“或許你們不相信,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了你們口裡那些人,就是那些出車禍死去的人,而陳婆婆,就在那些死去的人當中。”
所有人聽了我這話,頓時淡定不起來了。
大半夜的派出所裡,瞬間吵成了一鍋粥,當然,僅憑藉一個夢斷定別人死去,那絕壁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我的這個夢,只能說是一個胡說八道的說辭,不足為信。
但他們吵的內容,卻不是我的夢,而是,我夢裡所有的人,的確已經在車禍裡死去了,莫塵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張老太太照片,問我:“莫非,你真的在夢裡,見過這個老人?”
“千真萬確。”
我盯著她手機裡那張照片,回憶著我的夢境,毫不猶豫的回答,莫塵聽完我這話,眼睛裡閃起一抹悲涼的神色,正要開口說什麼,突然驗屍房走出來一名法警,對另外兩位警察說:“告訴兩位一個不好的訊息,兩個死者,身上的腎臟器.官都不見了。”
“什麼?”
那兩位警察同時驚呼一聲,起身跟著法警,跑向驗屍房。
派出所筆錄室,只剩下我和莫塵了。
看著莫塵紅紅的眼眶,我知道她心裡肯定很難受,於是拍了拍她肩膀,安慰到:“別難過了,人死不能復生,你要堅強起來,他們還要你去替他們報仇呢。”
“你知道我在難過什麼嗎?”
莫塵用她紅紅的眼睛盯著我,夜燈下,這個女警察看起來,也不是那麼堅強了。
我嘆了一口氣:“你從小是被陳婆婆養大的吧?”
“是張隊告訴你的嗎?”
莫塵咬了咬嘴唇,淚花在眼眶裡打著閃閃,我搖了搖頭:“張請什麼也沒告訴我,但我猜得出來,你這次帶我來見陳婆婆,是因為放下不下她的安全,因為你認為決戰馬上就要到來,在專心投入工作之前,你還想再見她一面。”
她被我說得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我的話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裡。
但是她沒說話,我繼續道:“這,只有對家人才會表現出來的情感,你用在了陳婆婆身上,足以看出,你跟她的感情是多麼的深厚。”
莫塵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讓淚水從自己雪白的臉蛋上滑落了下去,滴答滴答的濺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這個外表看起來堅強的女警,卻在我的面前,流下了脆弱的淚。
她為什麼哭,或許她認為,她心底最後的依靠消失了,她成為了一艘漂泊在茫茫無際大海里的無依無靠的小船。
無邊的孤單感,讓她感到害怕,又無助。
她對我說:“吳曉,你知道嗎,你就是一個討厭而又恐怖的人?”
“何出此言?”
我有些蒙圈,為什麼每一個人都要跟我這麼說,我就有那麼不招人待見嗎,而且到了這裡,竟然上升到恐怖的地步,我這是多麼的不招人待見?
我想聽她給我的細緻評價,她說到:“你的討厭在於,你太聰明,聰明到一眼就能看穿別人在想什麼,看穿之後你還會直言不諱的跟人說出來,完全不會顧及別人的面子。”
我聽了,聳聳肩,問道:“那我的恐怖之處呢?”
“當初我在警校的時候,接觸到一門冷門學科,叫做讀心術,這是談判專家必修之課,但是很少有在讀心術上有所作為者,在我看來,讀心術不但很冷,而且也是天書一樣的存在,沒有超強的悟性和天賦,連門道都不可能摸到……但自從遇到了你,我改變了這個想法,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天才存在,比如你,天生就會讀心術。”
她很鎮定,說完了這一大堆話,臉上的眼淚也不在了,就像被風吹乾了一般,雖然在這個漆黑的夜晚,不可能會有什麼風。
我也很鎮定,聽她說完這一堆,然後緩緩對她說:“所謂的天才,在別人眼裡,就是瘋子一般的存在,我吳曉不想做天才,也不想做瘋子,只想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東西,幫這個社會做一丁點兒的貢獻。”
“吳醫生這個覺悟,配得上這碗大腰子面,夥計們,餓了沒有,過來吃麵。”
這時調解室裡響起了一個爽朗的聲音,我們側臉看去,只見幾位警察小哥提了幾碗熱騰騰的麵條放在辦公桌上,熱情的招呼我們過去吃宵夜。
莫塵看了我一眼,伸手拉著我:“你剛才不是餓了嗎,宵夜來了,過去吃點吧。”
“等等,大腰子面,你吃過用腰子做面的嗎?”
我嗅到麵條裡飄過來的一股奇怪的腥味,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