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任由我奚落,也不敢再反駁。
而且連連點頭,對我說:“你把我當成畜生,當成什麼都可以,我只求求你能夠把我帶到綠洲去,我真的不想因為這個事情半途而廢,我們馬上就要到綠洲了,不是嗎?”
“我帶你去你就可以,你必須得告訴我,你去那裡幹什麼?”
我終於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他捂著眼睛,嘆了一口氣:“我其實,就像你想的那樣,去那裡,就是為了還一個願。”
“為什麼?”
“因為那裡,住著我的母親。”
……
在噼裡啪啦的爆竹聲中,舅舅把陪伴了吳波六年的一頭又亂又髒的長頭髮給剪了下來。
完事後伸手摸著吳波亮晃晃的小光頭打趣道:“波波啊,從今天開始你可是小男子漢了,你要快快長大啊,你媽媽還等著抱孫子呢。”
所有人都哈哈哈的鬨笑了起來。
母親笑盈盈的拿著一個剛剝好的煮雞蛋,在六歲的吳波的面前蹲了下來。
一臉疼愛的盯著面前長得古靈精怪的她的寶貝兒子,輕輕咬了一口雞蛋,在嘴裡嚼得細細的,像以往一樣吐在我的嘴裡。
吳波嚼著混合著母親甘甜唾液的雞蛋,吃的小嘴砸吧砸吧的,以往的六年以來,他的母親都是用這種方式喂他吃雞蛋的。
那個風俗叫剃長毛,老家的孩子都是那樣,從生下來開始頭髮就不用剪去,直到六歲生日那天,由自己的舅舅操刀剪,然後吃一個子母雞生的煮雞蛋,寓意升官發財六六大順。
吳波小時候最喜歡吃母親做的煮雞蛋,家養的土雞剛下的蛋母親把它洗乾淨,放在做菜的鍋裡用沸水煮二十多分鐘,然後舀出來放在冷水裡涼著,吃飯的時候剝好了埋在吳波的碗下面。
那樣的煮蛋火候剛剛好,不老不嫩,蛋肉就像女孩子的臉蛋,嫩嫩白白的。
吳波一口咬下去就多一個缺。
為了每餐能吃到母親的煮蛋,吳波會一整天追著他母親養的那隻剛生蛋不久的黑花小母雞跑。
追得那隻雞雞毛落了一地,雞尾巴都快掉光了。
他母親從不生氣,她只是樂呵呵的看著吳波,對吳波說:“兒子,媽媽養的雞都生蛋了,你什麼時候長到能給媽媽生小孫子蛋蛋哦!”
也許是母親的潛移默化,漸漸長大的吳波自小就對蛋特別感興趣。
小時候的他很頑皮,什麼掏鳥蛋挖蛇蛋的事情經常幹,因為母親從不打罵他,就縱容他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的野性子,直到有一天闖禍了。
那個時候吳波已經讀初二了,學校在離家十多公里的鎮上,鄉村中學沒有宿舍,吳波沒有住校。
在外面租了房子自己揹著菜和米去燒飯吃,正在長身體的吳波飯量很大。
他離開母親獨自生活後,特別想念在家時母親做的蔥花荷包蛋。
母親把油燒得燙燙的,然後敲開一個蛋倒進滾油裡,不一會兒油鍋裡就開起了一朵裡黃外白的雞蛋花。
這個時候母親把準備好的細蔥和薑末撒在蛋花上,再煎一會兒一股奇香就會順著吳波的毛孔遊遍你的五臟六腑。
為了能夠吃到荷包蛋,吳波居然想到了一個荒唐的法子。
偷抓了他們那個中學校長家養在學校的一隻母雞,那是校長買來給他老婆補身體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