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毫不顛簸,其內古色古香,兩邊各有蒲團,中間是一個焊在車體上的鐵桌,一個玉質茶盤擺在上面。
蕭擎蒼放下茶杯,那茶水芬香四溢,透著讓人飢渴的甘甜,讓人止不住的想要一飲而盡。
驚眼中露出痴迷,俯下身子想要將茶杯拿起,卻又猛的收手,坐直了身子。
“這茶……”
蕭擎蒼笑道:“靈茶仙糜,制幻,可錘鍊心神,不試試效果如何?”
驚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小子實在無福消受,與之相比,我更想知道二爺是如何知道小子就是驚的。”
蕭家的人來找他,驚有些意外,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以蕭風耀做人做事滴水不漏的性格,怎麼可能交給一個孩子幾本功法,然後就覺得他能將蕭家上下一干屠淨?
不可能的,這計劃聽起來異想天開,甚至有些忘乎所以了。
蕭風耀是一個務實的傢伙,他一定有著另外的計劃,自己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驚心中忍不住想道:“乖乖聽話就好,在不知這蕭家二爺的目的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當務之急乃是先摸清蕭城的底子,做事也有個分寸,萬不得已之時,也可有條後路。”
蕭擎蒼笑了笑,指了指驚的嘴,道:“你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腥臭,因為你早已習以為常,擱在別人眼中卻再顯眼不過,你現在張開自己的嘴,手張開放在嘴前面,擋住鼻子和嘴,哈口氣。”
驚眯起了眼睛,看了看蕭擎蒼,手伸到鼻子前聞了聞,又哈了口氣。
一股濃郁的血液惡臭味鑽進鼻子,驚忍不住憋住了呼吸,抽了抽,臉色難看起來。
他想起了和尚的態度,朱老大等人的警惕,小南的眼神,他終於明白自己遺漏了什麼。
蕭擎蒼道:“魔功總有各種各樣的缺陷,但它的強大也是顯而易見,世人容不下我們,叫我們怪胎,把我們劃為異類,貶低我們,打壓我們,真是愚昧之極,那些人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心安理得,卻沒想過,到底是什麼讓我們變成了這幅模樣。”
“他們稱呼我們為魔,把我們立在這世界的對立面,好像全修仙界都是我們的敵人,呵呵,可笑,道不同不相為謀,憑什麼他們覺得我們的道就是錯的。”
蕭擎蒼語氣幽幽,好像想起了什麼令人憤恨的往事,流露出刺骨的殺意:“忘川,忘川,多好的名字,那只是個三流小派,弟子也不多,雖然並不富裕,卻也沒什麼勾心鬥角,派裡上下其樂融融。”
“魔土出世了,他們以為那是上古遺蹟,他們認為這是宗門大興之兆,他們肆意搜刮著魔土的每一寸土地,他們練魔功,修魔法,養魔心。”
蕭擎蒼拿起茶杯把玩著,在手中慢慢碾壓,捏成粉塵,緩緩飄落:“天刀來客,發現了異樣,生出了貪念,他可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修仙無歲月,轉眼就是幾十年過去,天刀終於發現了異樣,全派出動,可惜,已經為時已晚,忘川已經不是那個三流宗門,天刀宗也高估了自己。”
“一場大戰,不,不能說大戰。”
蕭擎蒼搖搖頭:“一場碾壓,徹徹底底的碾壓,天刀上下,死的死,逃的逃,忘川之人歡呼雀躍,一場戰鬥,讓他們明白了自己所掌握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他們浮躁了,變得更貪婪,想要得到更多,一場如火如荼的侵略浩浩蕩蕩的展開,從湘南到北域,從大黑山再到星辰海,他們征服的腳步踏遍了大陸,攻無不克,戰無不利。”
蕭擎蒼說到這兒時,情緒已是有些激動起來:“一個盛極一時的巔峰王朝如太陽般冉冉升起,整個大陸都要在他們腳下顫抖。”
蕭擎蒼抬頭看著驚毫無波瀾的面孔,眼中泛著莫名的光澤:“他們……就叫魔宗!”
驚低著頭想著蕭擎蒼這番話有什麼目的,想了半天也沒個頭緒,抬頭看看蕭擎蒼還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半天不說話,不由挑了挑眉頭。
笑道:“二爺所說的……貌似和我沒什麼關係吧?似乎……我也並不該知道這些。”
蕭擎蒼還是不說話,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驚,眼中逐漸露出失望。
“你說的對,是我唐突了。”
蕭擎蒼笑著打趣道:“不過你確實該洗個澡了,身上的血腥味讓人聞著都想吐,將來要是娶個媳婦還這樣,那還了得?”
驚不失禮貌的笑笑:“二爺說笑了,我才七歲,還小呢。”
蕭擎蒼坐直了身子,略有深意的又重複了一遍:“是啊,才七歲,還小呢,呵呵。”
馬車終於停下,車外傳來木石的聲音:“二爺,到了。”
“知道了。”
蕭擎蒼回過頭對驚道:“來,隨我看看這風血堂如何。”說完,就下了馬車。
這是一處陰暗的宅子,大門敞開著,門口兩個侍衛腰間配刀,站的筆直。
進了門,步入眼前的是一道暗紅的地毯,百來丈長,一直鋪到一個四角樓前,樓高四層,烏石瓦,紅磚牆,赤砂木,黑與紅就是這裡的主色調,讓人看得心生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