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縉山沉默片刻,重新開口“我現在想問的是,陸娘為何要殺了羅娘子,以及劫持我的夫人?”
他走到欄杆面前,盯著王生臉上的淚痕,語氣十分平穩“冤屈不是作惡的藉口。”
王生嘴角抽了抽,恨聲道“殺羅娘子,自然是因為她該死!”
“劫持戚夫人是因為……”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半晌才重新開口道,“此事陸娘也未同我說過,但一定是她也曾做過什麼惡事,陸娘不會對無辜之人下手!”
戚縉山瞥了他一眼,眼中頓時暗湧肆虐,謝明月見了,知道他心緒不穩,於是輕輕咳了一聲,提醒他勿要意氣用事。
她其實有些疑惑,當時劫持她的人似乎就是衛濂,那這陸娘在其中又為何出現呢?
她同衛濂又是怎麼搭上關係的?
戚縉山顯然有同樣的疑惑,他不動聲色地繼續開口“陸娘為何要殺羅娘子?”
王生呵呵笑了一聲,神色慘淡道“那羅娘子當年釀下那樣的大禍,麻風村的病就是她帶去的,可最後她竟然躲藏了起來,全村百來號人命就那樣活活被封死在山中,叫人如何不恨?”
“當年她要為太子製作糕點,便來麻風村尋求一味草藥,麻風村的村民好心為她帶路,此後她每隔一段時間便來一次,可最後一次她來時,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也不肯露面,只從包裹中拿出一個亮晶晶的花瓶,說是偶然得的寶物,供我們全村傳看,隨後她便跑了。”
“可第二天開始,所有摸了那花瓶的人身上便開始起了密密麻麻的疹子。村中人根本不懂,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而我們還未反應過來之時,封村的官兵們就來了,甚至根本不給我們用藥治病,而是直接將我們關起來等死。你們不知道,得了麻風病的人有多麼痛苦,最後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妻兒在身邊哀嚎著抓爛了臉和手腳,絕望而亡!”
王生激動地吸了一口氣。
“還有許多人,原本是沒染上病可以逃掉的,卻因為你們這些當官的狠心,就此喪了性命,絕了村,你說,若你們遇到這種情況,怎能不恨!”
最後幾句,王生字字泣血,宛若瘋魔,謝明月與戚縉山俱都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想到,這羅娘子當年竟與麻風村有這樣的聯絡。
“若你所說是真,那便是羅娘子蓄意將麻風病人用過的花瓶帶到了你們村內,供你們傳遞賞玩,因此令你們村染上了麻風病。”
他皺緊眉頭。
“但你們村與她無冤無仇,她何故這樣害你們?”
王生冷冷地盯著他,憤然道“你是朝廷大官,你不懂嗎?她未必與我們村有仇,可若是她受人指使來害我們呢?”
謝明月蹙著眉頭聽王生這樣說,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在她心中形成。
羅娘子可是東宮的人,若真是有人收買了羅娘子,讓她前去投毒呢?
她雖然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宮女,可若此行徑被揭發,太子聲譽勢必受損。
只不過,從羅娘子後面離開的舉動看來,此事未能成功,她溜了。
戚縉山若有所思,他垂下眉眼,遮掩住眸中的冷意,片刻後徑直同謝明月一起離開了關押著王生的這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