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回來了。”夢靖還未進府,張管家就高聲通報,聲音中充滿喜悅。夢靖自領兵出征,已經四個月未回來了,府中一干人等都非常擔心,直到捷報頻頻傳來,天夢府中才安定不少,快活起來。
天夢府是夢靖官拜午階·天空位上將軍時衡王送給他的府邸,以示對他的重視,正紅色的朱漆大門頂端懸著一塊黑色的金絲楠木的匾額,匾額上三個金色大字‘天夢府’,乃是衡王獨孤靈親自題寫,大門兩側,傲然立著兩隻雄偉的石獅,有種目空一切的,唯我獨尊的架勢;獅子兩邊分別站在兩名全副武裝計程車兵,更為大門添了幾分雄偉之氣。
說話間夢靖已經到了大門口,夫人林沁已經早已出迎,想早一點見到夫君,此時看到夢靖,雙目含情,閃著點點淚光,心下激動,礙於家丁丫鬟都在,沒有表現出來。夢靖此時見到林沁,沙場上的錚錚鐵骨頓時化成了俠骨柔腸,溫柔地牽過了林沁的手,緊緊攥在手中,攜手走進府中。
“你呀,都不知道叫人報個平安,讓我這個上將軍夫人什麼事都是從別人處聽來,還要一天到晚差人去中軍府打探你的訊息。”說話者乃夢夫人林沁,她年紀約莫三十七八,儀容姣好,溫柔莞爾。此時一邊從夢靖手中接過朝服,一邊輕輕的埋怨到。
“娘,我早就說過不用擔心爹爹的,爹爹戰無不勝,打得...打得壞人屁滾尿流!”
夢靖高興的聞聲望去,插話的正是他的小兒子夢孤雲,說話時張牙舞爪,模樣非常可愛,夢孤雲年僅十二,乃夢靖和林沁的小兒子,聰明伶俐,靈活好動,任何事都不怕天高地厚,很是頑劣。他也四個月沒見到夢靖了,聽到夢靖回府,蹦蹦跳跳的趕了過來,剛好聽到母親和父親的對話,他本來是想說打的趙國屁滾尿流,可一時又想不起來,所以只好用壞人二字來替代了。
“雲兒,爹爹不在家這麼長時間,你是不是又到處調皮搗蛋,給你孃親和你大哥惹麻煩了。”夢靖笑著抱起夢孤雲,口中雖如此說,可眼中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
“哪有,雲兒..雲兒這段時間可乖了,沒有給孃親和大哥惹麻煩,每天都認真讀書識字。”夢孤雲沒想到父親一上來就問責,嘴上自然不認,可攝於父親一貫的威嚴,說話不免有些結巴。
“是嗎,爹爹等下可是會和你孃親和大哥求證你是不是真的這麼乖。”夢靖自然知道此子的秉性,從來都是坐不住,不用多說,他不在的這段日子,他肯定又給府中添了不少麻煩,不過他一直聰明可愛,到也沒人和他真正計較什麼。
說話間夢孤雲從夢靖手臂中掙脫了出來,不再說活,朝夢靖做了個鬼臉,拿上他大哥夢孤風為他親手做的木槍,一溜煙跑了,出廳門時遇見準備進門的大哥夢孤風,不理他大哥的呼喚,朝大哥也做了個鬼臉,頭也不回跑出去玩了。
“父親,風兒給您請安了,恭賀父親得勝回朝!”夢孤風來到中廳,見夢靖和林沁已經入座,雙膝跪地,朝夢靖恭敬一拜。
夢靖細細打量著他的大兒子夢孤風,剛剛滿了十六歲,雖然只比小兒子夢孤雲大四歲,可性格卻截然不同,從小循規蹈矩,知書達理,為人認真,勤奮,加上很是聰明,所以很得他和林沁的歡心,為人謙遜,在和管家和家丁丫鬟中也很受歡迎,四個月不見,夢孤風似乎又長高了少許,黑了少許,生的腰細膀寬,闊面重頤,相貌堂堂,看來這四個月必是日夜勤奮,槍法想必也大有長進。
“起來吧風兒,在家中不必如此多禮。”夢靖喝了一口熱茶,示意夢孤風起身。
“還是守點規矩的好,要是都像雲兒那樣整天只知道頑皮胡鬧,才真叫人操碎了心。”林沁口中雖然唸叨著,可心中還是心疼兒子,站起來扶起夢孤風。
“娘,雲兒還小,玩心自然會重些,待他再漲兩歲,必然會大不一樣的。”夢孤風知道母親只是隨口說說,可兄弟情深,還是忍不住幫他說話。
“你們倆都是孃的兒子,娘還能瞭解你們?不只是年齡的問題,像你從小就懂事,你爹爹常年領兵在外,你像雲兒這麼大的時候,都知道寬慰孃親了,”說到此處,林沁忽然有些傷感,雖然夢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和自己也是夫妻情深,可這分別之苦,外人有怎能體會呢?
不過今天丈夫剛剛回府,是開心的日子,她也不想在此時感傷,繼續道,“雲兒雖然聰明,可性子頑劣,做事浮躁,不太顧及他人感受,不過本質還是很善良,他的性子,除了年齡的增長之外,必然還要多經歷一些事情,否則很難會有大變。”林沁看人一向很準,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本來以林沁的學識,加上夢孤雲的天分,極是可造之材,可自古慈母多敗兒,林沁很難對小兒子狠下心來,每次他多央求幾句,多喚幾句孃親,加上夢孤風在旁求情,也就聽之任之了。
夢孤風淺淺一笑,不再為此事再和母親多做計較,走到側位坐下,興致勃勃的轉向夢靖,“爹,這次你在懸壺口甕中捉鱉,幾乎全殲入境的趙軍,還差點生擒趙軍大將李進,你知道嗎,在大街小巷都傳遍了,說的神乎其神的,你快點和風兒講講,爹爹你究竟是如何大破趙軍的。”夢孤風眼神中充滿了興奮和崇拜的目光,在他眼中,他父親就是天下第一的不敗將軍。
夢靖和林沁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啞然失笑,心想這小子雖然懂事,可畢竟只有十六歲,少年心性一覽無遺,不過在這亂世,誰又不對英雄迷戀和崇拜呢?林沁本來正想接話,丈夫剛剛回府,理應多休息才是;可夢靖絲毫不以為忤,四月不見,兒子又如此期待,他自然不想讓兒子失望,於是大手一揮,暗示林沁沒有關係,喝了一口茶,把懸壺口之戰簡略的說了出來。
夢靖本來就不是口才了得之人,並且他要刻意隱去很多機密,加上他本來生性豁達,又省去了很多細節,所以一場精彩的大戰,被他描述的平平無奇,由於之前期待太高,聽的夢孤風大失所望,沒想到自己想象中的經典戰役竟如此平淡,甚至還沒有別人轉述的精彩,可攝於父親威嚴他也不好發問,只能默默聽著,不再發表意見。
身旁的林沁卻聽的眉頭大皺,她知道以丈夫的性格,抹去很多細節自然很平常,可說話間幾次沉思,很多地方都對接不上,明顯對兒子刻意隱瞞,她本來就覺得此次東境之戰不簡單,否則夢靖怎麼會在大敗趙軍之後,甚至和議完成後還在東境戰場延遲月餘,既不東進,也不退兵,裡面肯定有文章。
“好了風兒,請完安就先退下了,你父親剛剛回府,肯定很疲憊,還是先別打擾他休息了。”林沁突然語氣轉淡,示意夢孤風退下。
“可是...”夢孤風見到母親神色,本不應多言,可他確實有事還沒說完,又不想馬上退下。
“風兒放心,你的事情娘會和你爹說的。”
“好的,那風兒就先退下了,父親和母親好好休息。”話說到這裡,夢孤風還能說什麼,只好施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