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凌雲吃過晚飯,獨坐房中,隨手翻看著桌上的一本【呂氏春秋】,只覺心煩意亂。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回頭,只見何成麒神色冷漠地走了進來;凌雲不由怔了一下,“二公子?……”
何成麒手裡提著一包物事,面沉似水,慢慢走到了几案前。
凌雲連忙起身道:“二公子請坐。”
何成麒冷冷道:“不必了。我今日來此是特意為淩統領送還東西的。”說著把那包物事放在桌上,開啟了。
凌雲一瞧,是自己的那個青色包裹與隨身佩戴的魚青寶劍。
何成麒目光疏離地瞄了他一眼道:“這些東西是淩統領的罷?”
凌雲望了一眼,點點頭道:“不錯,多謝二公子。”眉頭卻微微蹙了蹙,有些困惑不解。
之前他曾委託侯爺府管家何祿為去正陽樓為自己取回這些物品的,當時何祿為也答應得好好的,並且十分殷勤地說自己要親自去取,務必保證把此事辦得妥妥當當的。
可是一去之後就沒有了音訊。如今都十多天過去了,他正想著是不是安排個人過去問問,不想今天晚上何成麒卻親自提著這些物事給送過來了。
其中究竟有何原委,凌雲心裡不禁泛起了疑猜。
見凌雲一臉的疑惑不解,何成麒微微撇了撇嘴角,不緊不慢道:“淩統領是不是奇怪你的東西怎麼會到了我這裡?那天管家取了這些東西回府、正準備給你送去,碰巧遇到了我。當時我正想過去探視淩統領,就讓管家把這些東西交給我,想著一併帶過來。
“我本來打算馬上過來的,不想府裡臨時出了點事,我忙著處理了一下,事情一岔,就把這個茬兒給忘了。結果這一耽誤就是十多天,直到現在才想起來,這便急急忙忙地把東西給送了過來。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淩統領,想來沒給你耽誤什麼事兒吧?”
說著他那雙非笑的眸子瞅了他一眼,眼神裡滿是調笑的意味。
瞅著他那戲謔的意味,凌雲撇了撇嘴角,暗暗吐槽道:“這位二公子不是故意的吧?年紀輕輕的,記性會這麼差麼?”
他臉上卻不動聲色,淡淡道:沒什麼。只要你還能記得給送過來就好,凌雲在此謝過二公子了。”
何成麒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面無表情道:“怎麼,淩統領就不開啟來瞧瞧,裡面少了什麼貴重物品沒有?”
凌雲道:“二公子說笑了,我這裡面哪有什麼貴重物品?”
何成麒拖長了音調道:“那可不見得。這個東西乃是白金質地,大約很值錢罷。”
說著衝他挑釁地揚了揚眉梢,一晃手中那個護身符。
凌雲悚然一驚,原本平和的臉上倏忽閃過一抹凝重之色;他連想都沒想,潛意識的衝動使他一式“丹鳳朝陽”,劈手便想去奪那個護身符。
何成麒早有防備,身子敏捷地一閃。
凌雲撲了個空,不由劍眉一揚,急聲道:“還我!”
何成麒見狀笑了,彷彿覺得眼前的一幕好笑,笑意裡含著三分滑稽,七分嘲諷,“別人都說淩統領沉穩淡定,處事不驚——真沒想到,原來你淩統領也有這麼驚惶失措的時候啊!”
凌雲焦灼的心沉靜了下來,他緩和了一下自己方才近乎失控的情緒,有些無語地瞥了何成麒一眼,無可奈何道:“二公子,別鬧了,把東西還我吧。”
何成麒冷笑道:“還給你可以,不過你要先告訴我,這個護身符到底是不是你的?”
凌雲只好道:“是的。”
何成麒輕佻地勾了勾嘴角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我大哥何成麟也曾經有過一個與之一模一樣的護身符——二十五年前便同他的人一起失蹤了;現在淩統領的包裹裡也出現了這樣一個護身符,到底是怎麼回事,請淩統領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凌雲臉色蒼白,一時不知所云。
何成麒又道:“還有,十幾天前淩統領傷重昏迷,在太醫為你醫治傷勢時,我還看見在你的左臂上有一個暗紅色的麒麟胎記——這個你又怎麼說?”
凌雲眉頭緊蹙,神色幾經變化,俊逸無塵的臉上呈現出難以辨識的複雜之色;他強忍住就要流下來的淚,濁聲道:“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既然這樣,成麒,我可以叫你一聲弟弟麼?”
何成麒對凌雲的真情摯感似乎並不買賬,他幾乎連眼皮都懶得抬,只冷冷哼了一聲,語氣裡充滿了濃濃的鄙夷與不屑。
凌雲不理會他的冷漠,繼續道:“同時我還要請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何成麒翻了個白眼道:“你說吧。”
凌雲道:“請你不要把此事說出去,特別是不要讓……常青姑姑知道。”
“為什麼?”
凌雲躊躇了一下,“其中的原因一時也難以說清楚,總之,只請你答應我這件事,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