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的文行舟想來,自己的那部引以為豪的《理學法典》在傅小官面前簡直不值一提——為什麼?因為自己研究聖學思索理學用了足足四十年!而這僅限於學術這一領域,但傅小官卻不一樣。
他才十七歲,在文學領域已經登峰造極,卻又跳到了與文學八竿子打不著的佛學領域,而且那首《菩提偈》顯然不是凡品,這位可是出口成聖的人物,自己當然應該會對傅小官行此大禮才能表明自己內心的那份尊重。
傅小官哪敢受文行舟這一禮,他連忙扶住文行舟雙臂,說道:“文老,您這可是要折煞了我啊!”
“不,天下僅僅只有你一人,才能當得起老夫此禮!”
“我們坐下來說說話……”他將文行舟帶去了桌子旁,按在了凳子上,才對春秀說道:“快去準備一壺好茶。”
春秀眼裡是毫無掩飾的對少爺的崇拜,聽到吩咐,歡喜的提著裙襬跑了。
“是這樣,文老,聽聞你著寫了《理學法典》一書,我甚是仰慕,可否……借給我看看?”
文行舟心裡一喜,心想若是這法典能夠入了傅小官的眼,得他幾句點評,若是再有他作序,可就算是完美了。
“這當然沒有問題,老夫還擔心莫要汙了傅公子的眼睛。只是那法典並未曾帶在身上……你啥時候有空?老夫帶你去我府上,你幫我把把關。不瞞傅公子,這法典在朝堂上還未曾透過,陛下是有意推行的,可偏偏南宮一羽那老匹夫作出了強烈抵抗,言說我那法典若是推行天下,只怕天下各縣郡都得建了大獄。”
文行舟臉上露出了怒容,又道:“那老匹夫居然還在大朝會上說老夫沽名釣譽,為的是留下身前身後民——天地良心,傅公子曾經說過,讀書人當為天下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這句話老夫可是寫於牌匾之上,懸掛在書房牆上,為的就是這番理想。”
他頓了頓,眼裡忽然閃爍著一抹奇異的光芒:“要不現在我們就去?”
傅小官一愕,要不要這麼急的?
“這眼見著到了午時,不若您老……”
“走走走,去我府上用飯,我那孫女……對了,我那孫女文希若雖然喜歡打打殺殺,可她做得一手好菜。”
“小官啊,我那孫女眼界甚高,而今年芳二十……可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她看不上眼。不是老夫自誇,我那孫女就算是和太平公主站在一塊,姿色也是絲毫不差。你而今十七,女大三抱金磚,莫如……”
傅小官倒吸了一口涼氣,董書蘭和虞問筠看向文行舟的眼神可就沒那麼友善了。
“您老可千萬別亂想,這兩位,她們都是我的未婚妻,金陵城裡還有一個沒來,她們仨可都是陛下親手寫的婚書……”
“老夫去求文帝一張婚書也是可以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咱們倆聊聊《理學法典》可以,可千萬別牽扯到別的事,令孫女自然有她的姻緣,這種事情你無需去操心。”
文行舟很是遺憾,這個主意並不是他平日所想,而是此刻見過了傅小官之後才起的意。
若是文希若能夠嫁給傅小官,那才是完美!
“行,我們就探討一下那法典,走!”
文行舟拉著傅小官剛剛起身,忽然有一聲清脆的蟬鳴響於林間。
這才三月,何來蟬鳴?
蘇珏看向了枯蟬,“他快要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