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老爺,能借頭牛嗎?哦,上次託您的福,給我家還留了一隻雞,乾脆這次您也拎走得了!”
冷嘲熱諷迎面襲來,原牛倌弟弟一家,臉上半紅半白,在桑切斯的拉扯下,默默走向道最遠處的一個角落。
“混蛋!”“一家混蛋!”“什麼玩意兒!”
走過村民們身邊的時候,冷笑,痛罵,以及唾沫,陸續飛濺到默默行走的五人身上。
“你們!”
作為最的兒子,肯特忍耐的能力自然最差,臉上粘到了唾沫,肯特立刻眼睛發紅,捏緊了拳頭,就要往旁邊衝去。
早有準備的桑切斯,立刻緊緊地抓住了他,像前兩天晚上一樣,使勁摁著兒子,一直將他拖到了道遠處的角落。
“父親”
桑切斯鬆開手臂,肯特的眼淚馬上流了出來,“他們怎麼能這樣?”
他們怎麼不能這樣?
桑切斯滿臉都是苦笑。
當布朗還是牛倌不,當父親還在的時候,自家就已經憑著牛倌親人的身份,從村子裡撈了不少好處,捫心自問,這麼多年順風順水,有意無意之間,自己確實得罪了許多村民。
“忍一忍吧”桑切斯撫著肯特的腦袋,“什麼都不要,等時間過去了,大家都忘記了,就沒事了。”
“都忘記那得多久啊?”
“多久啊”桑切斯嘆口氣:“今年忘不了,就明年,明年忘不了,還有明年的明年日子長著呢,總有那麼一天。”
“總有那麼一天”肯特喃喃地重複,抬頭環顧,兄長和母親的神色都很是陰沉,“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誰知道呢?都走累了,歇一會吧。”完,桑切斯領頭坐到了樹底下。
肯特也跟著坐下,過頭,其他幾戶村民,正對著自家所在的方向指指點點,時不時發出一陣大笑。
哼!這群混蛋!
肯特氣得扭過頭,前兩天夜晚,格林和貝克過的話,情不自禁地湧上了心頭:
要是沒有洛斯
一家人沉默的等待中,趕到公地附近的村民漸漸增多,道兩邊慢慢變得熱鬧,往桑切斯家庭所在的方向,投出的不善目光也越來越多。
時間就這樣流逝。
很長一會過去了。
村莊中心,教堂的方向,傳來了夏役的第二遍鐘聲。
這個時候,分配到村莊北面這個方向應夏役的村民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大樹下,石頭邊,拐角處,道兩旁,到處都變得很擁擠。
先到的家庭,自然是努力抓住身邊的石塊,或是樹枝固定自己的身體。
後到的家庭,為了尋找合適的停留點,父親拉著兒子,母親牽著女兒,滿頭大汗地在人群中擠來擠去,間或高聲呼喊,將整個場景弄得更加嘈雜。
互相作用之下,村民們高談闊論的聲音也越來越響亮,不時拋過來的風言風語也愈加刺耳,肯特緊緊地捏著拳頭,將頭埋到了自己的兩腿之間。
忽然,村民們吵鬧聲音齊齊一滯。
怎麼了?
肯特抬起頭來,立刻看到,通往這片公地的道路盡頭處,原本佔住了整條道路,並且還在不斷擠來擠去的村民們,彷彿像是冬天的雪地碰到了火把一般,整齊地往兩邊退讓,騰出了中間的徑。
一個分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原來是艾斯皮爾,艾克麗村莊的警役頭目到了!
身為村莊管理階層,男爵老爺羊皮捲上掛號的人物,又正在履行驅使農奴的公務,村民們趕緊人人退讓,騰開道路。
就這樣,以艾斯皮爾為箭頭,七八名警役為隨從,一大群人浩浩蕩蕩地走過徑,他們的腳步相當輕快,比兩三個靈活的村民透過時,都要順利許多。
而跟在這一行人身後,農奴們的步伐,就艱難多了。
警役們經過後,村民們自然順勢就移向原來的位置,騰出的道迅速地合攏,互相的推搡和擁擠不可避免,再加上其中某些人故意戲虐的推撞,更是讓場面愈加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