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是一小片綠色盈人的山澗草地,草地上開滿了白色的野花。四周聳立著的黑色玄武岩斷崖,不遠處幾百米的地方似乎有一個崖口。她便朝前走去。
崖外,是連綿的大山。山上植被茂密。她以為Jaso
的相機大機率就在這斷崖附近,可她在這附近仔仔細細搜尋了兩天未果。她偶然發現不遠處山腰的地方有一處白牆烏瓦的小屋。她決定去那裡碰碰運氣。
下山,穿過一條不大的山澗溪流,在密林深處便看見一段石階,拾階而上,便來到了那個白牆烏瓦的房子。楊若凝這時才發現,這裡其實是一處寺廟。寺廟很小,只是一個巴掌大的四方合院而已。院門敞開,楊若凝伸著頭探向院子裡。“請問,有人在嗎?”
右邊的屋子一個老僧人推門而出。老僧人看到她一愣,大概是未曾見過如此打扮的姑娘吧。他雙手合十,緩緩道,“女施主,不知老衲有什麼能幫你?”
楊若凝也雙手合十回了個禮,問道,“不知僧人最近有見過一個二十多歲,這麼高的男人嗎?”楊若凝比劃著,向老僧人形容Jaso
的樣子。
“近日山中大雨,並未有人到訪。附近也未見到有人路過。”老僧人說。
“哦,”楊若凝想了想,“那請問,這裡是哪裡嗎?……我是指,這附近有什麼地方比較有意思,可能會有很多人去……“楊若凝根本不知道Jaso
可能去過什麼地方,更不知道該怎麼問。
僧人竟然聽懂了,答道,“此地群山環繞,除了一兩個偏僻少人的村莊外,就只有幽州城了。”
“幽州城?離這裡遠嗎?”楊若凝又問。
“大概兩天的腳程。”
“兩天?”楊若凝有點驚訝,“腳程的意思是……走路兩天?!”
“是的。”老僧人說。
楊若凝想,這麼看來Jaso
最有可能去那幽州城了。時間上也最有可能。他或許將東西落在那裡了嗎?
她問過去幽州城的路線,謝過老僧人後便出發了。
幽州城。
在她看來,這古樸的小城不是很大。她花了一個小時的的時間,便從這頭走到了那頭。幾經瞭解,楊若凝知道了這裡是稱之為大嵩的國家,而這幽州城是大嵩北邊最大的城市,與北邊諸國來往貿易繁忙。來自北方關外的人帶來馬匹和羊毛,而南方的瓷器、絲綢和鹽則透過運河彙集於此。於是靠近渡口的部分,便成為了整個小城裡最熱鬧喧譁的地方。
碼頭上泊著大大小小的往來船隻,臨河的幾條街道大小商鋪零次櫛比。街上熙熙攘攘往來的是來自各個地方,操著各種口音的人,而往來者中不乏很多裝扮奇怪的外國商人。楊若凝混在其中,竟然絲毫也不會引人注意。
沒有錢,楊若凝便在城外的小樹林裡紮了營。白天,她進城去尋找。酒家,客棧,各種商鋪甚至妓院,她都一一拜訪。得到的回應,不是說沒有見過,就是被店家當作乞丐轟出去。
天黑之後,她有些頹喪地坐在碼頭邊栓船的木樁上。她望著不遠處碼頭上忙碌的工人,有些出神。還要去哪裡尋找,應該如何找呢?她有些洩氣。她能想到的地方她都已經找過了。
碼頭那邊,今日最後一批商船剛剛靠岸。赤裸著上身的工人們費力地將沉重的貨物抗到背上,再佝僂起腰,小心地踩著搭在船舷和碼頭上的木板,然後將貨物運到大約十米處的馬車上。他們滿是汗水的胸膛在燈光下顯得油亮亮的。
最後從船艙裡出來的,是七八個衣著破爛的人。他們的手腳被繩子綁著,排成一排,依次從船上下來。走在最後的,是一個小小的身影。他看上去只有七八歲的樣子,頭髮雜亂如鳥巢,全身上下只有一條几乎不能遮體的破爛短褲。他低著頭,面無表情地走在隊伍的最後。楊若凝有些驚訝,雖然她關於中華歷史的知識全部來源於小時候和祖母一起看的幾部武俠電視劇,但她以為封建社會里早已沒有了奴隸買賣。
許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那個小男孩抬起頭,朝楊若凝的方向望了過來。當視線相對,她的心竟然砰砰跳了起來。
他的小臉很髒,以至於掩了他的模樣,但那雙眼睛卻分外明亮。楊若凝別過頭去。她有些慌亂,她告訴自己,她只是一個過客,她無能為力。
那晚楊若凝回到自己在城外樹林的營地時,她覺得有些煩躁。是因為今晚格外悶熱的原因嗎?一夜無眠。翻來覆去地,腦海裡始終揮之不去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天剛亮,楊若凝便起床進了城。
清晨的街道上沒有什麼人,許多商鋪都還沒有開門,只有幾個街邊的小吃攤。攤上白煙嫋嫋升起,空氣中飄來一陣食物的香氣。她停在了那個賣餛飩的小吃攤旁,她兜裡只有兩個銅板,還是那天一個酒館老闆施捨給她的,那個人以為她是來乞討的。她其實不餓,只不過那碗熱騰騰的餛飩像極了祖母做的蝦皮小餛飩。她突然想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