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常樂向何錯轉達了黎輕的意思,讓他即便是碰見王爺也不用慌張,若是王爺問起來,照實回答即可,何錯的心裡還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常樂道:“王妃說有事要請教何先生,又不方便去停屍房,便讓我過去把他請來了。”
何錯立即回答道:“回王爺話,小人手中拿的,是昨夜刺客的斷臂,是王妃傳話讓帶的,為免嚇到人,小人特意用布包了一下。”
華霄的視線在被布包裹的斷臂上轉了一下,面無表情地轉頭往明鏡堂裡看了一眼。
黎輕聽見外面的說話聲,就走了出來,剛好和華霄四目相對。
“……你讓何錯把刺客的斷臂拿過來是有何用意?”華霄決定先聽聽黎輕的理由再決定看法。
黎輕神情自若地說道:“我不是說要幫忙麼,可是我真整理起來,才發現我瞭解的都是紙上談兵,說不定非但幫不上什麼忙不說,還會鬧出笑話,那我可就丟臉了。要是可以的話,當然是看著屍體比對比較好了,可我不是答應了你不去停屍房、不參與比對麼?我就想看看這條斷臂,順便請教何錯一些問題,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啟發。”
敏而好學,未嘗不可,可華霄依然覺得怪怪的——屍體和屍塊還是有區別的,他的王妃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研究屍塊,對於一直養在深閨的小姐來說,這算不算一種……怪癖?
黎輕見華霄看她的眼神頗為怪異,便笑盈盈地問道:“王爺,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華霄:“……我們來一起看看這條斷臂吧。何錯,你來說說從這條斷臂上能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華霄讓人從外面抬了張案几過來,放在遠離火盆的位置,刺客的斷臂就放在這案几上。
斷臂上的血液早就凝固了,被吳卻一刀削下的齊整傷口也顯露出猙獰之態。
黎輕覺得光線不太好,拿了個牛皮紙燈過來,放在一旁,又拉了把椅子,坐得不遠也不近,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
華霄皺了下眉頭,在黎輕旁邊坐下。
他剛坐下,黎輕就猛地站了起來,捂著嘴以極快的速度往外跑。
他趕緊跟上去一看,就看見黎輕蹲在一根柱子邊,吐了。
“來人!”華霄喚人打水,又叫柳絮服侍黎輕擦臉漱口。
他剛要讓人傳太醫,被黎輕制止了。
黎輕用手絹掩住口鼻,對華霄道:“王爺,我沒病,不用傳太醫。”
華霄不信:“那你怎麼突然吐了?”
黎輕訕訕笑了笑,沒說話。
“傳太醫。”華霄冷著臉道。
“別別別,我說我說。”黎輕嘆了口氣,哀怨地說道:“我這不是以為屍體我都不怕,一條手臂我更不會怕了。但是我盯著那條手臂看了會兒,突然發現,單獨一條手臂,比屍體可怕多了。屍體好歹是完整的,那手臂一看就是從人身上切下來的,要讓我把它想成豬手也太難了,一想到它原本是和身體連在一起的,我就……覺得有些噁心,就吐了。別傳太醫好不好?被一條手臂給嚇吐了也太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