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陰冷,就算燃著火盆,這種天氣在地牢裡待著也絕對不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
何錯被關在一個單獨的隔間裡,黎輕走過去的時候,看見他正坐在長條板凳上發呆。
“何錯。”
黎輕喊了一聲,何錯才後知後覺一般地轉過頭來。
“王妃。”何錯立即站了起來,走到鐵柵欄邊。或許是因為天氣太冷了,他給黎輕行禮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何錯,瑛娘死了。”黎輕道。
何錯一愣:“瑛娘,她居然也死了,她是怎麼死的?”
“被人殺的。”
黎輕把瑛孃的死狀說給何錯聽。
何錯的眼睛慢慢瞪大,然後,略顯激動地抓著鐵欄杆,問道:“她、她是被誰殺的?”
“你覺得呢?”黎輕沒有輕易說出答案。
看著黎輕冷淡的臉,何錯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我想勘驗瑛孃的屍身。”何錯道。
“我就知道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黎輕淡淡地笑了笑,“何錯,整個遙京,可不只你和你師父兩個仵作,這一點,你比我更清楚。”
何錯咬著下嘴唇,沒吭聲。
黎輕又說道:“你故意在你師父的房間裡留下那幾個字,就是為了把案子轉到御史臺來,是吧?你覺得王爺有權勢,覺得我心思細,你覺得我們或許可以幫你查清楚幕後的主使,所以,你不惜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故意把我們的視線引導到洪鷹校尉滅門案上。你故布迷陣,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試探王爺能不能把殺朱新的真兇查清。我那天那麼說,你心裡已經很清楚,我有很大的把握,真兇是朱吳氏,所以你才會坦白那些話。為了幫你的兒時好友報仇,你還真是用心良苦。”
何錯閉上了眼睛,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的眉頭緊皺,像是揹負著難以言明的痛苦。
黎輕冷笑一聲道:“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樣就能怎樣的,就好像現在,你被關在這御史臺的牢裡,想要勘驗瑛孃的屍身,就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何錯的眼睛猛地睜開:“幾乎不可能,也就是說,不是完全不可能。小人自知有罪,但是,只要王妃您能讓小人勘驗瑛孃的屍身,只要王爺應承徹查朱新和向誠的幕後主人,小人願意世代為奴,聽憑王爺和王妃差遣。”
“聽憑我們差遣?”黎輕輕聲一笑,問道:“你覺得你有資格和本錢跟王爺和我做交易?”
何錯咬了咬牙,思考了片刻,說道:“小人知道王爺正在查向誠利用職權之便,給違禁品進京提供方便的事,小人有重要的線索。”
黎輕眼睛一眯,沒有正面應對何錯這句話,而是問道:“何錯,向誠夫婦是不是你殺的?”
“當……”
“你只有一次機會!”
何錯才只說了一個字,黎輕就打斷了他的話。
“何錯,府衙派人告知王爺朱新被殺之事,我就在場,王爺本來不願意我跟著去案發現場摻和,但我說你是我的朋友,你的師父被殺了,所以我要去看看。”黎輕不疾不徐不輕不重地說道:“何錯,你只有一次機會來回答我這個問題,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