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大哥曾經放出話來,要是孫玉亭敢再登門的話,就會用棍子打斷孫玉亭的腿。
所以這些年來,孫玉亭從來沒有到過賀家。
現在一想到要面對如狼似虎的賀家大哥,孫玉亭坐在牛車上,心情難免有些忐忑不安。
“哥,這次我貿然登門,賀鳳英的哥哥會不會揍我啊?”孫玉亭搓著手問道。
孫玉厚一邊拉扯韁繩,調整牛車的方向,一邊皺著眉頭說道:“孫玉亭,你早知道有今天,當初為什麼要大鬧賀家呢?還差點把賀老爺子氣住院了。”
“哥,看你說的,當年那事兒也不能怪我啊,誰讓姓賀的那個老頭看不起我呢!”孫玉亭瞪著眼睛氣呼呼的說道:“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看不起我,當年我之所以從鋼鐵廠辭職,就是因為那個該死的車間主任看不起我。”
孫玉厚沒有接話。
因為上次孫玉亭在解釋自己為何會從鋼鐵廠辭職的時候,用的理由是他無意間跟一個年輕的女人好上了,結果後來才發現那女人是結過婚的,女人的丈夫得知這件事後,要把他送到笆籬子裡。
至於上上次,那就更加扯淡了,只不過是因為孫玉亭吃不習慣鋼鐵廠裡的飯菜。
孫玉厚已經清楚了孫玉亭滿嘴跑火車的性子,自然不會再相信他的話。
隨後的行程中,兩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牛車的速度很慢,即使一大早就出發了,等到黃原縣城,已經是下午兩三點的時間。
孫玉厚將牛車趕到賀家所在的院子外,輕輕拉扯韁繩,停下了牛車。
“你下去吧,先給賀老爺子道個歉,然後再把賀鳳英接回來,我在這裡等著你。”
孫玉厚說完,抽出一根菸袋鍋子,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孫玉亭皺起眉頭:“哥,咱們不是說話的嗎,你陪我一塊將賀鳳英接回去,你現在就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玉亭,哥之所以讓你進去,是為了你好。上次你幾乎將賀家人都得罪完了,特別是賀老爺子,差點被氣暈。你要是不誠懇道歉的話,賀家人肯定不會原諒你。
賀鳳英獨自跑回來,肯定是鐵了心要跟你離婚,要是沒有賀家人的配合,咱們休想把她接回去。
所以,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得到賀家人的諒解。”
一陣話語從濃厚的煙霧中傳出來,孫玉亭有些好笑的看著孫玉厚:“行啊,哥,你現在當上了磚廠的廠長,講話一套一套的,水平快趕上我這個村幹部了。只不過我清楚你打的是什麼主意。
你就是想看我笑話,想讓我找不回媳婦。”
這話就像是一條毒蛇似的鑽進了孫玉厚的耳朵裡。
“玉亭,你怎麼能這樣想我呢!這些年我對你怎麼樣,你又不是不知道!”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現在正好有時間,我就給你掰扯掰扯。”孫玉亭從兜裡摸出一根捲菸點上。
在雙水村,他是為數不多的不吸旱菸袋的男同志,當然,孫玉亭也買不起卷圓,每次都會從孫玉厚家搞來一些菸葉,用火烤乾烤焦,然後碾成碎片。
又找在小學當校長的金俊山借來一些舊作業本,聰慧作業本上撕下紙張,捲成菸捲。
只是有時候菸捲卷得沒有那麼瓷實,經常會散落,在抽菸的時候,會搞得嘴裡都是菸草。
“呸呸”
孫玉亭吐掉嘴巴里的菸草,不屑的看向孫玉厚:“哥,你是不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合格的哥哥?”
“合格倒算不上,不過我認為已經算是問心無愧了。”孫玉厚神情坦然的說道。
“還一個問心無愧!”孫玉亭站起身冷聲說道:“孫玉厚,當年你花費那麼大的精力,把我送到鋼鐵廠工作,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鬼主意!”
聽到這話,孫玉厚有些懵逼:“你怎麼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