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陳閣老還沒入土為安呢……
陳演生前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這會兒沒準還想再帶幾個同僚黃泉路上好作伴?
……
魏藻德肚子裡暗罵光時亨這傻貨不知深淺,還把龍椅上那位當以前那樣糊弄呢。
“陛下……”魏藻德戰戰兢兢跪下“這,這不合規矩。”
眼看天子要開口,魏藻德連忙加快語速:“光時亨雖然只是七品給事中,可若要提拔轉籤,當先過吏部銓選勘磨,後經內閣票擬,再有聖裁批紅……”
魏藻德這話說得很有水平,不直接說不行,而是迂迴一下,從程式角度入手。
大明立國200年,在內部行政體系處理上確有獨到之處,在保證君主覺得專權的同時,也經過充分的分權授權,來形成完成的內部政務處理體系,制定出標準化的操作流程。
同期西方君王還在協調手下領主和宰相和宗教關係的時候,東亞帝國的中央集權制度已經發展到了巔峰,帝國中樞形成完成的政務體系,在政務系統化,專業化,規範化方面做到了機制。
而西方要等幾十年後,才由路易十四引入中國的文官考核制度體系(科舉)來形成“朕即國家”的集權封建制度,隨即靠著這套制度,拳打西班牙腳踢德意志。
若是講到程式,這朝堂中人,個頂個都是其中翹楚。
多少罪惡便是假著程式之名來實行的。
同樣多少善良也被程式活活扼殺。
魏藻德見今天天子心情不錯,他也有點蠢蠢欲動。
一個這樣的強勢天子不是百官之福。
只要天子稍微點頭,表示願意按照程式走,那麼他們就有足夠的辦法把事情拖到天荒地老。
“若說……太祖皇帝打天下時,可沒那麼多彎彎繞。”
別說魯智深現在倒是越發進入角色了,張口用大道理堵住對方的嘴。
魏藻德一喜,既然這位願意講道理,那他可就不怕了。
“陛下,太祖是馬上天子。可,漢高祖當年也是馬上打天下,卻也明白不能馬上治天下。”
“是啊,所以太祖廢了左右丞相,改內閣制度,就是為了君權治天下,臣工,臣工,是臣也是工……天子說話,爾等照辦便是。”
“何況!”崇禎帝站起來“李闖先鋒距離此處不過幾十里地,卻為了個監軍爭來吵去,等票擬披紅後,大概李闖已經坐到這個位置上了。”
說著,天子走下寶座,來到眾人之間,“那時候,不知道站在這裡的可還是爾等?”
誅心!
天子說話從來都不能太直接,因為太直接的話,容易被清流抓到把柄,吊起來批判。
時間一長,皇帝說話都含含糊糊,這樣避免被言官懟。
可這幫文官要的就是這個,皇帝指令模糊,他們就有上下其手的空間。
但現在,一切都變了。
天子方才的質問非常惡劣,或者說一把撕破了雙方之前勉強維持著的虛假的脈脈溫情。
直接在懷疑文官集團對朝廷對大明乃至對天子本人的忠誠!
這個大帽子可太重了。
私下裡,人人想考慮換個東家,不管是李自成還是張獻忠甚至後金也不是不行……
你看看人家洪承疇,實打實的本事,卻在大明被陳新甲等人各種挖牆腳掣肘,最終兵敗松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