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璉愕然,正要找右翼軍中的熟人尋問原由時,郭校尉恰好走這裡路過,將她領到了賀常棣的營帳裡。
“弟妹,子翔午後就出大營了。”郭校尉轉身從‘床’榻旁邊的木箱中取出一個包裹遞給楚璉,“這是子翔拖我‘交’給你的,你開啟看看吧!”
楚璉接過包裹,放在小几上,三兩下開啟包裹上的活結,就見到包裹裡躺著的幾樣東西。
郭校尉瞧了一眼包裹,微微一怔,隨後朝著楚璉身邊的問青問藍示意了一眼,轉身輕聲出了營帳,不再打擾楚璉。
包裹裡是上午賀常棣沒有送出去的甘蔗,還有厚厚一疊書信。
楚璉在小几邊跪坐下來,她將壓在書信上的甘蔗拿開。
擺在最上面的一封是今天寫的。
信封上只短短“吾妻楚璉親啟”幾個字,旁邊一行小字是日期。
楚璉拿起信封,看了片刻拆開,裡面只有一張信紙,上面是遒勁有力的楷書,不長,楚璉卻一個字一個字的認真看起來。
明明幾瞬就可以看完的內容,楚璉卻直看了半刻鐘,看完後,她把信紙小心折疊起來重新放入信封,然後拿起下面一封。
從午後一直看到點燈,楚璉這才翻到最後一封。
這個信封看起來格外的大,封面沒有字,邊緣卻磨的有些起‘毛’,恐怕賀三郎經常拿出來看才這樣的。
楚璉小心開啟,當看到裡面裝了什麼時,杏眼都一瞬間瞪大了。
裡面竟然是她寫給賀常棣的信!不對,不是信,彼時她怕暴‘露’字跡,寄給賀常棣的信是畫。
楚璉將特製信封裡的畫取了出來,卻發現畫紙邊緣有些燒焦的痕跡,她奇怪的蹙了蹙眉,最後又小心把畫紙裝回了信封。
楚璉瞧著鋪滿了小几的信封,心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包裹裡的信封都是按照日期擺放的,最上面的是賀常棣近期寫的,最下面的是她一開始給賀三郎寄的畫。
從最開始的一個月一封例行報平安的家書,到後來半個月一封,等到了十一月,賀常棣幾乎是每隔三天就會寫上一封信,信封上題注都是“吾妻楚璉親啟”。
十一月的時候大雪封道,信就沒寄出去了,一直積存在他這裡,可是他卻並沒有停止寫信,有時候只是簡單的幾句話,有時候是軍中的一些事,楚璉在看這些信時,似乎看到了夜深人靜,趴伏在小几上凝眉寫信的賀三郎。
他今日寫的信是告訴她,他暫時要離開大營一段時間,具體是去幹什麼,是軍中機密,賀常棣並未提及,但是楚璉不是白目,聯想到她送到軍中的陸舟,她幾乎是瞬間就猜到了賀常棣是去做什麼了。
只怕是乘著陸舟去千山湖內的宿城屯糧!
賀常棣信中特別‘交’代讓她待在北境大營,他不在涼州,莫成貴等一行老兵也被他帶走,她若是回和府不安全,他已經與錢大將軍報備過,讓楚璉留在‘女’兵兵營,直到她回來。
至於阿明山上的雪山‘花’雪山嵐,他已經派人去探察了,叫她不用太過費心。
楚璉突然發現,不犯病的賀三郎還是很可靠的。
楚璉深吸了口氣,將這些信收拾好,從新整齊的放回到包裹中。
而後讓問藍將甘蔗單獨取出來帶上,做完這些楚璉這才出了賀常棣的營帳,回了司馬卉的‘女’兵兵營。
賀常棣受了錢大將軍的重託,帶著親信的手下以及右翼軍一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乘著“陸舟”趕往離最近涼州最近城池宿城。
黑夜中,雖然下著雪,寒風呼嘯著,但是他的心卻是火熱的。
北境邊軍不必再重複上一世慘戰,不但如此,他們還有機會倒打圖渾人一耙,若是安然度過這個冬季,有了足夠的存糧,那麼圖渾人就不再是北境的威脅!
賀常棣的心火熱,想到還在北境邊軍中等著自己的楚璉,他心中更是自信和急迫。
黑夜中,宿城高聳的城樓上,燃著火把和火盆,一個個武裝‘精’良計程車兵守在城牆上,給千山湖邊的這座古城增添了一股威嚴之氣。
在城樓的最高處,風雪肆虐的狂風裡,站著一個瘦高的男人。
男人身著暗‘色’的官服,貂絨披風系在脖頸,披風的下襬在狂風中‘亂’舞,他頭上的‘玉’冠高束,背對著昏黃的燈火,看不清他的面龐。
男人突然一陣咳嗽,身後的人擔心的尋問,“主子,還是回去吧,這裡是風口,您身子這兩日本就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