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氣歸氣,賀老太君的話,她卻是不能不聽。
鄒氏壓抑著怒火,晚上面對賀家大郎的求歡也無心應付,夫妻兩睡在同一張床上,這一晚卻同床異夢。
北境涼州,入了八月後,天氣就開始轉涼,盛京那些貴人還著夏裳,而涼州已經要在外面多加一件大氅了。
簡陋的涼州城內,一處毫不起眼的院落裡,只兩三間房舍,露天的鍋灶,鍋灶旁邊堆放著兩捆劈好的乾柴。
灶膛內還有沒滅的火堆,灶上飄起白煙,一股詭異的味道從鍋灶裡飄出。這時,從灶臺後站起了一個滿臉黑灰的人。
小院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身穿玄衣,腰間佩劍,外罩灰色大氅滿臉鬍子的年輕人。
年輕人風塵僕僕,眼神卻異常堅毅。
灶後滿臉黑灰的男人忙小跑著迎了過去,“三少爺,你總算回來了。快進屋裡歇歇吧,飯馬上就好了。”
來越接過賀常棣背上的包裹和腰間的長劍,把自家主子迎進了堂屋。
這是賀常棣進涼州城的第十日。
現在住的小院也是十日前買下的,如今眼前的賀常棣比剛到涼州的時候黑了些,原本優美線條的下顎被黑色的鬍鬚覆蓋,但是一雙原本就深邃的眼睛卻更加堅定有神。
他這些日子日日往外跑,清減了許多,但是身材卻更加挺拔結實了。如果說以前的賀家玉三郎是一叢清俊的修竹,那現在的賀三郎就是一棵峭壁邊的挺拔青松。
來越瞧著自家主子滿身的風塵,心疼的不行,又是端茶又是送水的,“少爺,您先在堂屋歇歇,小的給您盛吃的去。”
賀三郎也確實有些累了,洗了手臉,就靠在堂屋一張竹椅上閉目養神,直等到堂屋中多了一絲奇怪的氣味,賀常棣這才睜開一雙幽深的狹長眼眸,朝著桌案上看去。
“這是什麼?”
來越心虛的瞥了桌上的吃食一眼,“少爺,這是粥。”
賀三郎眼角抽了抽,那黃白相間裡面還夾了麥麩的真的是粥?賣相不好也就算了,居然還帶著一股詭異的味道。
來越苦著臉,“少爺,您也知曉,小的不會做吃的,可是這涼州城內的物什有限,只能這般將就。”
來越沒說的是,他們現在身上的銀錢也不多了,根本就買不到上好的糧食。
盛京城粳米五百文一斤,到了這邊城,居然要五兩銀子一斤!
貴也就貴些了,可這種粳米卻是一般普通老百姓有銀子也買不著的,涼州城本就破舊,長年戰亂的地方,生活能好到哪裡去。
物資匱乏,今日來越出門轉了一圈也只買到些小米、高粱米和麥麩等。
就連那新鮮的蔬菜、水果、野味都未遇到。
整個涼州城荒涼的只剩下一家酒肆,那賣的酒水還是摻了水的劣質酒。
來越以前跟在少爺身後哪裡需要做飯煮菜,這廚下手藝更是沒法瞧上眼,這般弄出能吃的東西已經不錯了。
涼州圖渾兵幾乎是月月來犯,如今整個涼州城都要空了,確實情況糟糕至極。
賀常棣狠狠瞪了眼來越,覺得自己身邊這個常隨實在是太過沒用,簡直要比他這個主子還要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