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看向蘇離,「自從中毒,一直處於惶惶不安中,每日夜不成寐,可你為我治傷之時,我卻莫名的放鬆,許久沒睡個好覺的我,終於安安穩穩的睡著了……」
「所以第一次我為你清理傷口時,你是睡著了?」蘇離愕然,「我一直以為,你是疼暈過去了!」
「我哪有那麼脆弱?」蕭凜搖頭,眉間眼梢,俱是溫柔笑意,「只是遇到你之後,好像一個纏綿病塌行將就木之人,忽然得遇良醫,放心的將自己這破敗肉身,全然交付出去!」
「那個時候,我哪裡算得上良醫?」蘇離失笑,「我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罷了!殿下為何如此信任我?」
「誰知道呢?」蕭凜望著她笑,「或許,是因為你身上有神醫的氣場?天生帶有令我信服依賴的力量!」
蘇離失笑:「哪像殿下說的那麼玄乎?你忘了那時你手下那幫人都叫我什麼嗎?他們叫我小黑豆!」
「我當然不會忘!」蕭凜唇角揚得更高,「這外號本來就是我取的!」
「也是你取的?」蘇離笑啐,「你到底給我取過多少個外號?」
「記不清了!」蕭凜輕笑,「其實遇到你之前,我從未給人取過外號,但不知怎麼的,看到你,就老想逗弄你!覺得挺有趣的!」
「呸!」蘇離輕捶了他一下,撅嘴道:「人家那時為了幫你治腿,可是絞盡腦汁,廢寢忘食,每日裡在那山裡頭轉悠著,學那神農嘗百草,你倒好,閒著沒事躺那裡,淨取諢號了!早知你這麼壞心眼兒,我便不治你了!讓你天天躺著……」
「你捨得不治嗎?」蕭凜調笑道。
蘇離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不正經說得一噎,下意識的抬頭看他,對上蕭凜那笑意盈盈的臉,她心裡莫名一蕩,面色也微微一燙,忙掩飾扁嘴:「那有什麼捨不得的?那時你我萍水相逢,又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
「是啊,那時真沒有什麼過深的交情……」蕭凜輕嘆,「那阿離為什麼願意為我做那麼多呢?明明就只是幫你遮掩了一下,你卻拼了命似的要報答我!為了採到解毒之藥,你學神農嘗百草,不小心碰到毒草,嘴都腫成了豬嘴巴!」
他說到那時情形,忽又忍俊不禁:「我現在還記得如風看到你那模樣時說的話,他說,小黑豆,你怎麼進了一趟山,只剩一隻嘴巴回來了?你的鼻子和眼睛呢?」
蘇離想到那時的情形,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嘴腫得太高,把鼻子和眼睛都遮住了!」
「偏偏那時的臉也小得可憐……」蕭凜伸手在她臉上比了比,滿面憐惜,「還沒有我的一隻巴掌大!個子也小,人又瘦,難怪如風要叫你小豆芽!」
「又來了!」蘇離狂翻白眼,「就數你們兩個給我取的外號最多!可壞死了!」
「哈哈!」蕭凜伸指輕戳她額頭,心底滿滿愛憐,「可這麼不起眼的一顆小黑豆,最後卻讓我軍中行醫數十年的老軍醫刮目相看,要虛心向你請教醫理!阿離,那個時候,你知道我心裡怎麼想的嗎?」
「怎麼想?」蘇離笑問。
「我覺得自己好像不一小心,挖到了一處寶藏!」蕭凜笑回,「我可從未見過醫術如此精湛,又如此赤誠炙熱的少年!明明我就只是順手幫她擋了下追兵,她卻要拿命來回報我!我那時便想,這樣好的少年,我定然好生教導他,叫他鄙棄身上所有的怯懦和短處,將來定會長成一個驚才絕豔的棟樑之才!」
「棟樑之才?」蘇離看著他,「原來殿下當時那般用心的教我,是要鍛鍊我成才嗎?」
「對啊!」蕭凜輕笑,「眾所周知,我可是頂頂愛才之人!遇到一匹千里馬,定然要做一回伯樂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