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哥兒之事,你不必說了,且看便是。”
莫世子怔住,他有些沒明白他父親說的且看便是,到底何意?
夜十一中暑瀉吐之後,在府裡養了幾日,便讓楊芸釵幫著在萃班女傅殷福跟前請了長假,繼而起程前往京郊萬樹山莊。
殷福不敢不準,倘她堅持讓夜十一來上學,夜十一再出什麼狀況,她可擔待不起,何況這回楊芸釵還在上學,也非一請便兩人,她一口應下,應得十分爽快。
高樓上站著,遠遠目送著三輛夜家大車為首的那一輛慢慢駛出城門,永書有些難受,更多的是不理解地看著莫息:
“大少爺何不下去送送?”
莫息搖頭:“不了。”
現今他與她要在一起的阻力更多更大,他不能太顯眼,縱要反抗,也得有足夠的籌碼。
他還不夠強大,許多事情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而經她病倒病好,又告假前往萬樹山莊將養身子,永安帝的微服出宮到靜國公府一行,他後知後覺恍悟,不僅對他,對其他人,對一切,她已不同。
她,已非前世的她。
夜十一坐在車廂裡,想著臨行前她去見了鳳慈宮,太后外祖母抱著她掉眼淚的情景。
這樣的情景並非第一次,她母親薨逝的那一回,太后外祖母也是這般抱著她哭得肝腸寸斷。
她想,太后外祖母應是不知的。
那樣的悲傷,那樣的傷心欲絕,那種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尖銳的痛,沒有誰願意經過。
阿蒼見夜十一臉色不好,怕夜十一又發起高熱,手即時握住夜十一的手,入手冰涼的觸感立讓她大驚:
“大小姐的手怎麼這麼涼?”
阿茫聽到,也伸手去碰了碰夜十一的手,碰後連忙彎身去取置於車廂暗屜下的被子。
阿蒼將夜十一的披風拉緊,接過阿茫取出遞過來的被子,立馬蓋在夜十一的身上去:
“大小姐,還冷麼?大小姐覺得如何?可是哪兒難受?”
阿茫亦急到不行:“大小姐哪兒不舒服可要說啊!”
夜十一瞧著身上穿著的層層衫裙,落在最外面被子上,看著看著,她突然間笑了。
阿蒼阿茫頓被嚇得不輕。
“大小姐?”阿蒼臉色微白。
“大小姐!”阿茫被嚇出哭腔。
南柳在外趕著車,坐在車駕上也聽到了阿蒼阿茫的驚呼,心裡擔心,卻又不敢擅自停車細問,抬眼見天際烏雲驟聚,她趕緊取出備著的棕櫚蓑衣與竹編斗笠穿戴上。
剛穿戴好,一道閃電劃過,轟隆隆的雷聲隨之響起,沒幾息便嘩啦啦下起了大雨。
聽著車外的陣陣雷雨,夜十一在阿蒼阿茫憂心的目光中,終開了口:
“時而萬里無雲,朝陽如血,時而傾盆而下,狂風暴雨……你們說,這是為什麼?”
她不明白,她母親是她皇帝舅舅嫡親的皇妹,為什麼她皇帝舅舅能那樣狠心,為什麼能與謝皇后共謀毒取她母親的性命?!
淚,瞬如雷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