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把想悄悄跟進普濟寺的腳縮了回來,轉頭飛奔下山。
大小姐費盡心思讓秋絡晴背了鍋,他不能冒險,萬一打草驚蛇,將前功盡棄,莫說大小姐,難姑第一個得剁了他!
灣水巷旁的優勢沒有,就是近習首輔府邸,僅隔了一條大街。
謝幼香賴著不走的兩進宅院一出門,拐過角越過大街,便能看到習府。
謝家大車穩穩停在宅院大門前,車伕放好腳踏板,謝元陽輕踏下車,示意車伕上前敲門。
很快有人來應門。
“世子爺?”綠柑很驚訝,往常都是古關過來勸她家八小姐回候府,沒想到這回竟是世子爺親自過來,笑容燦爛地趕緊行禮:“奴婢見過世子爺!”
綠柑趕緊開門讓開道,車伕則自去把大車停好候著。
“八小姐呢?”謝元陽邊進門邊問。
“八小姐在後院。”綠柑關好門跟上謝元陽回道。
“後院?”謝元陽想起古關有一回的回稟,“在藤蘿下發呆?”
“是!”綠柑雙眼一亮,雖然候爺已不管八小姐了,可世子爺還是很關心八小姐的!
來到後院,謝元陽站在廡廊裡,遠遠看著謝幼香坐在爬滿紫色藤蘿的花架下雙手托腮,兩眼無神地看著前方院牆。
“八小姐,世子爺來了!”綠柑快走幾步,先行走到謝幼香跟前稟報,爾後趕緊去沏茶。
謝幼香慢慢收攏心神,慢慢轉過頭,看到謝元陽慢慢向她走來:“陽哥兒?”
紅桔一見到謝元陽,同樣是笑容燦爛至極地行了禮後,也趕緊跟在綠柑後腳去端後廚溫著的點心。
此刻,藤蘿花架下,一桌四椅,坐了謝幼香謝元陽姑侄倆。
“小姑姑可還好?”謝元陽坐在謝幼香旁側,看著難得不再戴著面紗的小姑姑。
謝幼香指指自已佈滿六道疤痕的臉,滿口諷刺地回道:“自是好極了。”
“小姑姑臉上的疤痕其實已經不是很顯眼。”來時不管謝元陽心中是怎麼對謝幼香有多失望,到底是嫡親的姑侄,見謝幼香這般,他心中也有些不好受,“只要小姑姑願意,小姑姑也可以嫁個如意郎君。”
“我不必嫁什麼如意郎君,我只要習呂溱他能抬我進門。”謝幼香自初次見到習呂溱,便註定了她此生的姻緣坎坷。
“小姑姑這是何苦!”謝元陽無法理解謝幼香這種明知不可為非要為之的行徑,在他看來,此行徑十分不理智不可取,“習侍讀自娶習尚書之女,便不曾納過妾,如今兒女雙全,盡為嫡出,小姑姑還不明白麼?”
“時之婉只是命好,生在了時家,有個工部尚書的父親而已!她哪一點比得過我?她哪一點強過我!”謝幼香激動得眼眶通紅。
紅桔綠柑各端著點心與香茗回來,小心翼翼地上前,輕手輕腳地將其輕擱桌面,仿若空氣般退下,直退到廡廊裡,識相地遠遠避開。
“她哪一點都比得上小姑姑你!”謝元陽見謝幼香仍執迷不悟,氣得臉都青了,“小姑姑說得沒錯,她就是命好,她生在時家就是她最大的優勢!而小姑姑你生在謝家,不管有沒有毀容,小姑姑都不可能嫁進習家!光投胎這一點,她就強過小姑姑你!”
謝幼香火冒三丈地站起身,指著謝元陽的手止不住地發抖:“你!你今日特意來就是來氣我的是麼!滾!你給我滾!”
謝元陽也離凳起身,見他小姑姑滿面怒容,他心中的惱火反而漸漸消失於無形,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說道:“倘若英南候府沒落,莫說讓習侍讀抬小姑姑做妾,便是這座兩進宅院,小姑姑也是住不起了。”